任何修行到了蜕凡顶点的人都知道,此等成道至宝,几乎便等同于其主人本尊。
人皇剑无事,便代表着人皇安然无恙。
若无人皇允许,辛女官也绝对无法驱使人皇剑。
所以,司渔宫主等修行高深的大神通者虽然能看出,这数月以来,端坐帝宫,主宰天下的一直是这位伪装成人皇的辛女官。
可只要她仍旧能驱使人皇剑,那就代表着殷朝仍在人皇的掌握之中。
换作秦丹前世,旁人穿上皇袍假装皇帝这种事,绝对属于大逆不道,连抄九族都无法抵偿此罪
即便是皇帝允许,这种事也绝对无法被百官接受。
但这个世界,却与秦丹前世不同。
此世伟力归于个体,堪比天神的人皇,对殷朝百官的掌控能力,亦要远远胜过任何凡人帝王。
同样的,修行者的思维视角也与凡人不同,在高阶的修行者眼中,人皇剑与人皇本尊本就是一体!
持着人皇剑的辛女官,充其量也只是人皇的一个传声筒罢了。
这也是大部分殷朝百官,能勉强接受辛女官牝鸡司晨,端坐帝宫的原因之一。
“黄嫦心,陛下做事,自有其深意。你莫要象那些周邦逆贼一般,借着辛女官的事,在这搅闹风雨。”
司隶殿主外貌是个气质阴森的青年,此刻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立刻就让安土殿主黄嫦心神色微变。
其馀几个跟进来的大神通者,亦是让黄嫦心少说几句,先解决了眼下难题再说。
辛女官见众人不再争论,才淡淡开口,道:“吵完了吗?吵完了的话,便来帮我看看这颗混厄神心吧。”
“若是处理不好它,整个殷朝都要元气大损。陛下好不容易镇压下去的北地羽族,怕是又要借机复起,龙族和渭水巨人那边也不会安稳。”
众人脸色一变,齐齐盯住了混厄神心。
混厄神心一直维持着原有的节奏跳动,隐于神心内的司猎宫主残魂,早在众人入殿时,便已消隐不见。
“不过是一颗残破血肉,又不是天神亲至,有何好怕?待我镇了它!”
黄嫦心冷笑一声,率先出手,洒出一片晶莹黄沙。
沙尘凭空涨开,化作无数土石,堆向混厄神心,赫然是她先前使用过的息壤。
这息壤能凭空自生,只要修者有一息尚存,息壤便可永无止境的增长。
黄嫦心虽然已用息壤在悬天中极殿外塑造了一片环形山脉,可只要她元气不竭,便可不断令其增长!
很快,上空便形成了一座小小的山峦,朝着混厄神心强行镇去!
“砰,砰,砰!”
混厄神心的跳动陡然剧烈了起来。
“噗……”
辛女官又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本就姿容绝艳的她,此刻虚弱起来竟是让这黑雾层层,氛围森诡的大殿增添了一抹奇异的色彩。
“等等,这是……”司隶殿主原本还盯着黄嫦心施展神通,可下一刻却忽地面色大变,伸手一抬,便有一只三足小鼎飞出,硬生生地抗住了山峦!
“司隶殿主,你这是做什么?”黄嫦心嗤笑一声,道:“你莫不是见这妖妃与混厄神心气息纠缠,牵连受伤时百媚横生,起了不该有的觊觎之心,心疼了?”
“你胡说什么?”司隶殿主脸色铁青,低声骂道:“你不会自己感应吗?”
“感应?”黄嫦心闻言皱眉。
“安土殿主不曾婚嫁,没有子嗣,对血脉的感应自然会稀薄些。”旁侧的司渔宫主缓缓道:“就在你刚刚动手镇压神心的时候,我感应到,我的后嗣生命垂危!”
其馀几个大神通者,亦是面色难看,道:“这混厄神心,似乎与我等血脉后嗣,生死相连?”
“怎会如此?”
黄嫦心顿时露出惊容。
众人齐齐看向台阶上的辛女官,想要等一个回答。
“司渔宫主叛变,引混厄之力蛰伏王都。如今,这王都内的贵族后裔,去了大半已和这混厄神心的力量纠缠在一起。”
辛女官缓缓说道:“斩了这颗神心,便意味着你们的后裔,也要一起被斩。子嗣后裔是你们的,如何决择,便也交给你们吧!”
说罢,辛女官抬手一指,悬在最上方的人皇剑立即大放光明,锋芒几乎抵临神心。
只要在场众人应允,便会毫不留情的斩下!
辛女官仰首看了眼人皇剑,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场面只凝滞了一瞬,便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声,随即便是无止境的争吵。
并非每个人都大公无私,在场的殷朝诸官能在这等时刻冒险冲入悬天中极殿,对人皇的忠心无可争议。
可是,对人皇忠心,便舍得亲手斩去自己的所有血脉后嗣吗?
辛女官闭着眼睛,听着耳边的争吵,不曾给出半句言语。
事实上,眼下的情形,远不止一群殷朝贵族后裔的生死。
“少厄,混厄……”
“这群贵族少年,还关系着殷朝的未来。关系着人皇的未来……与圣位。”
“我刚才只伤了混厄神心,便已如此虚弱。可见这神心,对人皇圣位的影响。”
“自人族创立修行之道以来,这世上走到蜕凡终点,摘得圣位的强者,无不是将圣位寄托于天地之中。”
“但是,将圣位寄托天地,虽可与天地同生,却也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天地的影响,也要受到与天神的影响。”
“人皇不愿蹈人旧辙,舍天地而投殷朝,将圣位寄托于人族的气运上。自此殷朝越强,则人皇越强,甚至能遐想人定胜天的那一日!”
“只是……混厄天祖无愧为与天地同生的神明,居然这么快便瞧出人皇这一举措的破绽。”
斩了这颗心脏,殷朝年青一代尽数身死,殷朝未来受损,人皇圣位不稳,周遭虎视眈眈的异族立刻便要大举入侵,周邦叛逆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天上诸神,更会亲自出手彻底断绝人族。
可若是不斩,眼下的局面又该如何处置?
“人皇,我该怎么办?呵,我既无法可想,人皇又怎能想出办法?”
“可若是连人皇都不可求,我又该向谁求?”
“谁来教教我,到底……该怎么办?”
自诞生以来,辛女官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虚弱,不仅是因为力量的衰竭,更是对眼前境况无力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