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可以松手了。”
秦丹轻声说道。
直至此刻,涂孟君才松开秦丹的手。
被强化了数十倍的神通心界立刻收拢回原本大小。
涂孟君身子一软,往地面倒去。
秦丹连忙将她抱入怀中,见涂孟君已经昏厥,扭头看了几眼,骂道:“辛女官,看戏看够了,还不快出来!”
“咦?”
附近街道的一处土墙突然凸起一个女子身影,辛女官笑吟吟地从中走出,问道:“你怎知道我在附近?”
这么大的动静,你这偷窥女不在附近才奇怪吧?
秦丹心里腹诽,但嘴上说的却是另一番话:“人皇法剑力压太师异宝,这等热闹,辛女官肯定不会错过的。”
“哈哈哈。”
辛女官难得地笑出了声,显然心情十分愉悦:“人皇力压太师,这句话说得不错,很不错。”
秦丹顾不得多谈,忙问道:“女官,孟君这是什么情况?你能帮忙看看吗?”
“只是元气消耗过度,没什么大碍。”辛女官抬指点在涂孟君的额头上,指尖青光泛滥。
涂孟君苍白的脸色不过片刻便恢复红润,呼吸也沉稳下来。
“睡一会便好了。”
辛女官收回手指,上下打量了秦丹一眼,调侃道:“秦大史果然是大才,临危思变,连太师都能算计,当真让人佩服。”
“只是行事未免太过无情,那韶音小娘子眼看着已经要将芳心挂你身上,你却翻脸将她推走,实在让人扼腕。”
辛女官口中的韶音小娘子,指的自然是徽乐少师。
“辛女官说笑了,我被迫非礼了徽乐少师,她不拿剑砍我都算客气,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秦丹摇了摇头,道:“况且,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她保持距离,对双方都是好事。”
“对她是好事,对你却是不好不坏。”
辛女官含笑道:“你恶言恶语,和徽乐少师断去私交,更强逼她交出炼法,此后即便商容太师问责,她也可顺理成章将一切罪责从身上推开。”
“可于你而言,和徽乐少师保持好交情,却是大有裨益。你为了不让徽乐少师受罪,主动与她翻脸,看似无情实则有情!”
辛女官啧了一声,望着秦丹的表情颇为意外,好奇问道:“秦大史向来唯利是图,如今却做出了舍己为人的事情,莫非你真对那徽乐少师有意?”
“辛女官可真能想!”
秦丹反口质问道:“说起来我还要问你,你为什么告诉孟君,不准我在她们的饭堂内吃饭?我为女官拼死拼活的办事,连这点好处都不能享受吗?”
“哈哈,不让你吃你不也吃了吗?”
天空的角乐少师仍在惨叫,地下的两人说得几句,辛女官又道:“最近王都还有一批少年要来,你做好准备接受。”
“不是吧,还来?一个灵珠子就这么让人头大,再来几个你直接杀了我算了!”秦丹下意识反对。
“放心,那些人没有灵珠子那么难教。”辛女官看了眼天空,笑道:以灵珠子的性格,你都能轻易让他听话,当你的打手,再多几个想必也不在话下。”
“可是要教那么多学生,我就没时间修行了。”秦丹拿着刚得到的《徽乐封音》,故作苦恼地说道。
辛女官一看就知道秦丹又想要好处,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
只是她早习惯了秦丹伸手要好处的行径,再加之今日心情大好,也不介意此事,拿过《徽乐封音》的玉简,手中白光泛动,玉简空白处便多了一篇文章。
“等你学完五乐炼法,再来看这篇文章,应该会有所领悟。”
辛女官将玉简丢了回去,信口问道:“五乐少师已然俯首,太师宫亦要闭宫半年。秦大史以为,接下来陛下会怎么做?”
秦丹心中一凛。
人皇重订乐谱考核,其真正目的在于收揽神官权利。
如今不论五乐少师愿不愿意,他们的内核炼法都已尽数被秦丹夺走。
只等乐师考核正式推行,乐师所属的神官升迁调任大权,都可被人皇尽数掌握。
人皇已在商容太师身上狠狠咬下了一大块肉!
可仅仅是这样,人皇显然是不会满足的!
太师被人皇拿住把柄,被迫闭宫半年。这半年时间,人皇想要做点其他事,可太方便了!
所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五乐少师俯首,接下来便是掌管祭天舞的三大巫祝。莫非,是要向巫祝动手?”
秦丹心中想着,可想起这些日子所见场景,以及他这段时日琢磨的人皇性格,却又暗自摇头。
“人皇的野心与眼界,绝不仅限于殷朝内部。不论是神官,还是商容太师,恐怕都只是人皇想要翻越的山岭之一而已。”
“只提议让人皇对神官巫祝下手,虽然符合眼下的情况,却未免有点小家子气!”
“语不惊人死不休!要搏就搏大的!”
秦丹脑海中念头飞速转动,最终定下一个决策,缓缓道:“人皇陛下气吞四海,威压八方,若我猜得不错,陛下下一步应该要举办祭典,祭天为礼!”
辛女官原本挂在脸上的从容笑意啥立即消失。
她壑然抬眸,盯住了秦丹。
“祭祀?”
“人皇刚废除诸多典仪,不再祀神,便是诸候因此叛乱,也无法改变人皇心意。”
“如今,你却要让人皇重提旧事,再行祭祀之举?”
辛女官冷冷盯着秦丹,道:“秦大史,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女官的眸光并未刻意夹杂威压,可无形的寒意已环伺秦丹周身,好似整个天地都已在因为秦丹的这句话而唾弃他,厌恶他!
难以言喻的压力,镇在秦丹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秦丹死死顶着这股压力,努力抬起头来,与辛女官的目光对视在一起,竭力维持语气的平静,缓缓道:“辛女官怕不是听错了,我说的是祭天,而非祭祀天神。”
“天神与天,有何区别?”
辛女官语气淡漠,道:“世人总将天与神分作两物。可在登临九鼎之上的修行者看来,两者殊途同归,都不过是嗜血贪腥,好欲无度的货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