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藏馆作为殷朝重地,有国柱辅圣坐镇,自有炼法神通可修。在此地担任官职的史官,自然不可能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诸位史官合力,周遭元气竟凝成一篇铭刻着圣贤文章的竹简虚影。
竹简徐徐展开,降下镇杀之力!
小狐娘们吓得脸色煞白,纷纷抱作一团抵抗镇杀之力,一条条狐尾宛若蒲扇般交织成防,颤颤发抖。
最年幼的涂幼姝没来得及和姐妹们抱在一起,被涌来的元气镇在在地上,吓得嚎啕大哭!
涂孟君竭力克制,不愿动手,可一听到涂幼姝的哭声后,却是再难忍耐,心中陡然涌起一股暴戾杀气!
“诸位大人,再不停手,可休怪妾身无礼了!”
涂孟君壑然抬首,黝黑灵动的眸子深处,逐渐显出一抹青红杀意,已然准备和众史官死斗!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之际,一记金铁之音骤然响起,击在天空的竹简虚影上。
与竹简虚影中蕴含的力量相比,金铁之音显得如此微弱。
可这一记神音击得恰到好处,刚好打在竹简虚影彻底展开的刹那,令周遭弥漫的镇杀之力缓了一缓!
秦丹将伏在地面哭泣的涂幼姝抱在怀中,同时上前,将涂孟君刚刚举起的手臂按了回去。
“老师……”
涂孟君见状一怔,心中杀意散去。
“别说话。”
秦丹面上笑容不减,手中抱着涂幼姝,笑吟吟地拦在涂孟君身前,与众史官对峙。
“各位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身为守藏馆的主人,居然如此对待客人,若是传出去,王都臣民怕不是要议论我们守藏馆不懂待客之道呢!”
史官们见秦丹拦在天狐族女身前,顿时勃然大怒。
“秦丹,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将这群妖狐招至守藏馆?”
“与妖为伍,与邪同行!简直罪该万死!”
“混帐东西!今日老夫要把你一起擒了,待诸位大史从宫中回来,好好治你的罪!”
史官们怒斥不休。
那些贵族少年们见状,更是心中大喜,纷纷开始鼓动唇舌,趁机报复秦丹。
“邑民就是邑民,就算侥幸受了官职,也只会做一些卑贱之事!”
“大人们,请赶紧将这贱民拿下!这些妖狐,就由我等处置吧!”
“秦丹,你还不快滚开,把天狐妖族交出来!天族狐女,若是贩至婚花阁,也是一笔巨富!”
守藏馆所有在场的官员,都围了过来,齐齐呵斥秦丹,仿佛秦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罪!
涂孟君望着眼前秦丹单薄的身影,抿住唇角,心中惶惶,既怕连累秦丹受罪,又怕秦丹受不住压力走开,将众狐女丢给众史官。
面对众史官铺天盖地的指责,秦丹既未退让,也为回避,甚至连面上的笑容也不曾更易半分。
“敢问诸位史官,你们既然说守藏馆是清净圣地,不容异族沾污。倒让我升起一个疑惑,守藏馆为何而立?为何是清净圣地?”
秦丹淡淡说道。
“守藏馆乃我殷朝初立时,为记人族先祖于天地中披荆斩棘,抵砺前行而立,最初是为了记载先贤功绩!”
众史官学识渊博,哪会被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难住。
当即就有史官回答,又厉声呵斥道:“记录先贤功勋,人族历史的圣地,岂能让异族踏足?秦丹,你还不知罪吗?”
“这位大人说得好,守藏馆记载的是先贤功勋?”
秦丹微微一笑,道:“那么人族先贤中,可只限于人吗?”
此言一处,众史官顿时色变。
此前被秦丹打残手脚的候迟弓,此刻亦混迹在人群中,闻言嗤笑道:“笑话,人族先贤不记人,还能记载什么?天狐妖族吗?”
候迟弓记恨秦丹,本意是要落井下石,让史官快点出手将其拿下治罪!
可他这话一出口,反倒令众史官面色更显怪异。
“秦某曾在馆内甲辰书阁中,看过一篇《盟誓书》。”
“此书记载,万古以前,人族曾与天狐签订盟约。”
“其时人族势弱,其中一支禹族先民曾托庇于青丘故地,天狐为护人族,曾和北地羽族拼杀数十载,方才将禹族先民护住。”
“人族感念天狐恩情,修订《盟誓书》时,亦将此事作为人族先贤的功勋,一起奉入守藏馆中。”
秦丹和那些不学无术的贵族少年不同,对馆中经典信手拈来,此刻侃侃而谈,竟驳得众史官说不出话来。
“万载以前的事情,你提出来做什么?”
候迟弓见史官们不说话,不由心中焦急,连忙反驳道。
“哦,候迟弓,你觉得万载之前的事情被记入守藏馆中,是一件错事吗?”秦丹似笑非笑地问道。
“当然!”
候迟弓想也不想,便道:“哪个蠢货做的这事!”
“混帐!你乱说什么?”
他话未说完,便被一个史官一巴掌打倒在地。
“昔年修订《盟誓书》的,是本阁太史,当朝国柱辅圣!”史官瞪眼道:“凭你也敢妄议太史?”
候迟弓被打得吐出两个带血的牙齿,心中怒气刚起,可听到这话顿时又被吓得冷汗涔涔,不敢开口。
“守藏馆中,既然将天狐旧事,记为人族先贤的功勋。如今天狐故人来访,难道还作不得守藏馆的客人吗?”
秦丹微笑问道。
“可,可就算这样,你也不该将异族放入守藏馆内!”史官们仍在嘴硬。
“哪有什么异族?”
秦丹闻言轻篾一笑,淡淡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人臣。”
“人皇陛下功照天地,勋亘万古,迟早有一日能征服万族。届时天地万族皆为我殷朝臣民,莫不为人,何来异族?”
秦丹的话,说得众史官浑身巨震。
不是因为他这番话有多么振聋发聩,而是这马匹实在拍得太夸张,太响亮了!
当今人皇自继位以来,为殷朝开疆拓土,功勋卓着不假,可哪里有秦丹说得那么夸张?
殷朝固然已处于尘世巅峰,可也不是没有对手。
不论是居在渭水能擎天追日的巨人一族,还是能掀动沧海,搅乱万流的海族,都是殷朝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