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的大营驻扎在河南与湖广交界处，刚打下一个小县城，正在休整补充。他也接到了关于张献忠疯狂屠戮和伏牛山大规模接纳难民的消息。
牛金星分析道：“闯王，八大王此举，虽显暴戾，却也着实给那‘丰饶药师’出了个难题。数万甚至十数万难民涌入，粮食、安置、防疫，皆是重负。若能拖垮他们，自是好事。”
宋献策却摇头：“未必。那药师有鬼神莫测之能，既能广施甘霖，解决粮食问题或许不难。她此举收纳流民，反而能赚取巨大声望，更能从中挑选精壮，扩充实力。长远看，其势更大。”
李自成摸着下巴，问道：“额现在更关心的是，那张献忠杀红了眼，会不会掉头来打额？还有，咱们派去伏牛山的人，有回信没？”
正说着，亲兵来报，说派往伏牛山的使者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伏牛山同意用一批疗伤效果极好的金疮药和五百石粮食，交换他们之前俘获的十几名懂得打造火器的明朝工匠和一些稀有的药材种子。
“换了！”李自成大手一挥，十分满意。他现在急需药品和粮食，工匠虽然宝贵，但眼下还是实实在在的物资更重要。“看来这药师婆娘还挺好说话？”
使者补充道：“闯王，小的在伏牛山看到，他们确实秩序井然，百姓气色极好，而且他们似乎有一种很厉害的弩箭，射得又远又准。带队接待小的是一个叫周安的文士，说话客气，但句句都在打探咱们这边的虚实和流民动向。”
李自成眼神闪烁。交换物资是好事，但对方也在摸自己的底。
这时，又有探马来报，说发现一股规模不小的张献忠溃兵，正在攻击一个原本想投奔伏牛山的流民队伍，情况危急。
宋献策眼中精光一闪：“闯王，机会来了！”
“哦？啥机会？”
“卖个好给那药师的机会！”宋献策低声道，“张献忠是咱们共同的敌人。咱们立刻派一支轻骑，赶走那些溃兵，救下那股流民，然后
可以顺势将他们‘护送’到伏牛山边境。一来，卖了人情给药师，显示我等亦有‘侠义之心’；二来，可以亲眼看看伏牛山边境的防务虚实；三来，可以让咱们的人混在流民中，趁机进去看看！”
李自成哈哈大笑：“好！老宋你这脑子好使！就这么办！让李过带一千轻骑去办！记住，仗要打得漂亮，人要救得彻底，到了地头，客气点，就说额闯王看不惯八大王滥杀无辜，特来相助！”
他心想：你药师不是慈悲为怀吗？额李自成也能做好事！先跟你套套近乎，以后是换东西还是借道，都好说话！
很快，李过的骑兵风卷残云般击溃了那股张献忠的溃兵，救下了数千惊魂未定的流民。然后打着“闯”字旗号，浩浩荡荡地将流民护送往伏牛山边境。
消息很快传回伏牛山。
李石头眉头紧锁：“药师，李自成的人马到了边境，说是帮忙击溃了流寇，送流民过来。我看他们军容还算整齐，不像作假，但恐其心难测。”
云茹通过神念，早己感知到边境的情况。她看到了李过军中那股混杂着义气、算计和好奇的情绪。
无妨。”云茹平静地说，“既然是送人来，便收下。准备好粥棚和安置点。让王瑾去边境交接，他读过书，知礼数，也好探探对方的口风。告诉王瑾，只需表示感谢，不必承诺什么。留意观察对方军纪和装备。”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从这次送来的流民中，留意是否有特别桀骜不驯或打探消息过于急切之人。”她相信李自成肯定会派人混进来。
“那李过的人马？”李石头问。
“让他们在边境指定区域休整，可以提供一些水和食物，但严禁其大队人马越境。以示感谢，可以额外送他们十车粮食和一些伤药，让他们带回给李自成。”
恩威并施，保持距离，暗中观察。云茹处理得滴水不漏。
同时，她想到了那位正在赶往荆襄之地的令使孙铁柱，以及李自成这种复杂的“合作”姿态。
“或许可以在李自成那里，也播下一颗‘丰饶’的种子？”一个念头在她心中萌芽。这颗种子不能是强势的植入，而需要自然的生长，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和一位合适的播种者。
她将目光投向了刚刚结束边境考察、回到根据地的书生令使王瑾。此人心思缜密，通晓人情世故，且对丰饶理念理解深刻，或许他是合适的人选？
但此事需从长计议，绝不能急于求成。首先要看看李自成接下来的表现，以及王瑾能否在复杂的局面中站稳脚跟，传播真正的丰饶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