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胡人押着六个汉人浩浩荡荡地前往西市,立即就有大量的胡人和汉人跟在后面看热闹。到了西市,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叽叽喳喳的有说有笑,看来他们应该知道这些胡人要干什么。
西市前面有一个小广场,广场上数十棵大树,胡人把六个汉人推到了大树下面。然后就有一个胡人用蹩脚的汉语大声地说话,外面很多围观的人静静地听着。
范仲满听懂了大致的意思,不由得眉头一皱。原来是这六个汉人也是商人,不熟悉西市的路,不小心糊里糊涂走进了这些胡人的住宅区。而今天正是胡人的祷告日,这些汉人惊扰了他们的祷告,所以把这六个汉人抓了起来。
紧接着,只见十多个胡人上前,开始扒这些汉人的裤子。这些汉人大声喊叫,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最后被扒了个精光,连短裤衩都没有留一条,看的范仲满不由得脸色铁青。
“岂有此理,这些人有什么权力处罚他们,那还要官府干什么?”范仲满厉声道。
“小声一点,先生是外地生意人吧,千万不要惹火上身,这些胡人惹不起啊!”一位老者低声提醒道。
“这里可是闹市区,就没人管吗?”范仲满问道。
“管,这些胡人在这里势力很大,再说官府和他们是一伙的,怎么管?”老者叹气道。
范仲满还要问,就听到前面一阵嬉笑声,范仲满向前面一看,简直辣眼睛,只见六个汉人一丝不挂地被倒吊在了树上,这些人十分的羞愧,一个个闭上了眼睛。
而下面数千看热闹的人,包括大量的汉人一个个指指点点,不时发出一阵阵的大笑声,让范仲满更是恼怒,这些汉人看到同袍受此侮辱,不仅没有谴责,反而在此看热闹,可悲,可恨!
这些胡人还不够,拿出了几根鞭子,命人开始抽打,这些汉人的屁股、背等部位顿时出现了一道道血痕,不停地嚎叫起来。这时那些汉人才中原闭上了嘴,而那些胡人则一个个兴奋地叫起好来。
范仲满大怒,真是岂有此理,在大明的土地上,竟然发生胡人如此欺凌汉人,却没有人出面的情况,自己可是岭南的巡抚,有责任保护辖区的子民,这等事情一旦被朝廷知道,如今的天子尤其护短,自己的乌纱帽可能不保,更是对不起当今天子的器重。
范仲满立即分开人群就要上前交涉,却被刚才那位老者拉住了,几个护卫也把他护在中间。
老者低声道:“兄弟使不得,如果你强行出头,被打死都有可能,关键是被打死了官府还没人管,甚至给你倒扣一个罪名,划不来。”
旁边的管家也不停地劝解,范仲满才慢慢地冷静下来。不过听到那些汉人的惨叫声,那鞭子就像抽在他的心上一样难受。
范仲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转身对那位老者道:“老人家,现在时间已近午时,本官,我请你去喝点小酒,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如何?”
老者想了想,点头同意道:“兄弟是个正直之人,我不想你在这里吃亏,就把这里的情况好好跟你说说!”
范仲满跟着老人来到了一个小酒楼,管家叫了一个雅座,点了几个本地特色清蒸鸡、大黄鱼五六个好菜,叫了一壶仿制天仙酿,范仲满和老者对饮,其他人在下面守护着。
“老人家,胡人在这里怎么如此猖獗,可否告知一二?”范仲满问道。
“哎,我们这里本来就多与南洋通商,不少胡人长期停留番禺等地,渐渐地就在这里住了下来。十年前,也就是现在的段大人、胡大人、孙大人到任后,他们竟然偷偷地放开海运,与胡人做起了买卖,渐渐地胡人就多了起来。”
老人饮了一口酒,接着道:“五六年前,胡人就开始霸占西市,大量地修建房屋,官府根本就不管,渐渐地汉人就被排挤出了番禺西边,那里成为了胡人的集聚地。”
范仲满问道:“这么多胡人定居,官府就不担心胡人作乱吗?”
“呵呵,官爷们那里会担心,东南海港的货运据说都是三位大老爷与那些胡人联合经营的,他们本就是一伙的。一年前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三个汉人误入胡人的住宅区,被他们吊起来示众。几位差役前来阻止,却被他们割掉了一对耳朵。”
范仲满一听眼睛都直了,“还有这等事情,官府不管吗?”
“管,呵呵,据说是胡人拿了几十两银子给他们治商,段大人还警告他们不要惹事,不然差事难保。这些差役为了保住饭碗,不得不忍气吞声。”
范仲满与老者交流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把番禺的情况摸清楚了。听到老者讲述这些年番禺胡人的所作所为,范仲满恨不得立即上书,请求朝廷下旨,让韩大都督解决这些胡人,至少要把他们赶出岭南。
范仲满怒气冲冲地回到家,管家就递上了韩大都督的来信,他一看韩大都督要来拜会自己,说是有要事相商。范仲满终于笑了,“真是心有灵犀啊,老刘,明天我们去军营走一遭!”
军营大帐之中,韩小见和范仲满相对而坐,脸色凝重。他们相互之间谈到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交流了看法。
范仲满道:“没想到岭南官府竟然如此糜烂,番禺如此,其它州县估计也是如此。尤其是胡人已经掌控了番禺的商贸,据说这些胡人组织严密,随时都可以拉起来一支四五万的队伍。胡人和这些官员们勾连在一起狼狈为奸,看来我们的压力不小啊!”
韩小见道:“按照我的想法,现在就派兵把这些官员抓起来,然后开始清理这些胡人,把他们赶出番禺。”
范仲满摇摇头道:“番禺不能乱,此时暂时还不可轻举妄动,我今晚就起草奏疏,把这里情况详细地告诉朝廷,建议朝廷把岭南各州府的官员全部调走,选派一批信得过的官员前来主持。至于这些胡人,等到他们失去了靠山,到时候他们必定会狗急跳墙,到时候我们再以雷霆之势解决他们。”
韩小见点点头,看来这位范大人也下定了决心。韩小见道:“范大人,我估计他们现在都在盯着你,为防止打草惊蛇,这封奏书我秘密派人送往京师!”
是夜,韩小见派出天象家将前往范府,拿了奏书连夜奔赴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