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终至龙门饥寒渴(1 / 1)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声音不绝于耳。狐恋雯血 无错内容

酸液落在木筏上,立刻冒起浓烈的白烟,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消融,出现一个个孔洞。

落在水面上,则泛起一片浑浊的泡沫。

落在来不及举起盾牌的人身上,顿时皮开肉绽,甚至深可见骨,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压过了虫鸣。

“保持阵型!不要乱!弓箭手,瞄准它们的腹部!”

赵昱屹立船头,狼铣舞动如风,将几团射向指挥核心的酸液精准地挑飞。

动作依旧迅猛,但每一次挥击都显得比以往更加沉重。

赵昱必须分出心力,时刻关注整个战场的局势,指挥船队尽量避开虫群最密集的区域,同时还要应对不断袭向自己的攻击。

战斗陷入了残酷的消耗战。

木筏在酸液的洗礼下不断受损,不断有士兵落水,在酸液和溺水的双重痛苦中挣扎、沉没。

突然,一声格外刺耳的断裂声传来,伴随着一阵惊呼。

“宇文鸣!!”

赵昱猛地回头,心脏几乎骤停。

只见承载着重伤员和医师宇文鸣的那艘较大的木筏,被数团酸液同时命中,支撑结构正在迅速瓦解,木筏从中部开始断裂,伤员和物资纷纷落水。

宇文鸣意识清醒,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慌乱,只有一种深沉的忧虑。

“救他们!”

赵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如同被激怒的猛虎,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

一把抓起身边的一面厚重盾牌,身形如电,直接从大船上跃下,踩着几块漂浮的木板,如同猎豹般冲向那艘正在解体的死亡之筏。

“二哥儿!”

燕泷骦惊呼,想要阻拦已来不及。

虫群显然注意到了这个突出的目标,更多的酸液如同毒蛇的信子,向他集中喷射。

赵昱将盾牌护在身前,身形在狭窄的立足点上辗转腾挪,动作快得带出了残影。

酸液不断击打在盾牌上、他身边的木板上,白烟缭绕,刺鼻的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链子刀狂舞,冲破虫群的封锁,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宇文鸣身边。

脚下的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正在快速下沉。

“别管我!保护大家!指挥不能乱!”

宇文鸣嘶哑地喊道,声音因为虚弱和急切而颤抖。

他知道赵昱是这支队伍的灵魂,绝不能为了他一个人而陷入险境。

赵昱没有理会,甚至没有看宇文鸣一眼,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视著周围可供落脚的借力点。

在又一块木板彻底沉没的前一刻,他猛地弯腰,一把将宇文鸣背在背上,用一根随手扯过的绳索迅速将两人捆紧。

“抓紧!”

赵昱低喝一声,脚下猛地发力,在最后一块较大的残骸沉没的瞬间,如同大鸟般腾空而起,落向不远处另一块漂浮的木板。

空中的异虫岂能放过他们?

一团格外粘稠、颜色也更深的酸液,如同预判了他的落点,精准地射向他的后背——正是宇文鸣所在的位置。

千钧一发之际,赵昱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形,用自己的左肩迎向了那团酸液。

“嗤——!”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酸液瞬间腐蚀了他的皮甲和下面的血肉,白烟冒起,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

剧烈的疼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赵昱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但他咬紧牙关,借着扭身的力道,脚步在落下的木板上一点,速度丝毫不减,反而借着疼痛刺激出的凶性,再次加速。

背着宇文鸣,在不断沉没和遭受攻击的木筏残骸间跳跃、闪避,动作充满了力量与野性的美感,却又带着一丝悲壮。

每一次落脚都惊险万分,每一次腾空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终于,在耗尽气力前,赵昱成功地踏上了相对安全的大船甲板。

早已准备好的士兵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解开绳索,将虚弱的宇文鸣扶住。

其余的重伤员则只救起来两到三个。

宇文鸣看着赵昱左肩上那片触目惊心的焦黑伤口,血肉模糊,声音虚弱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昱挥开想要为他处理伤口的医兵,深吸一口气,用刀子反手刮下腐烂的皮肉,随后压下左肩火烧火燎的剧痛,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无碍。”

赵昱甚至没有多看伤口一眼,猛地转身,再次面向混乱的战场。

但微微颤抖的左臂和那不断滴落在甲板上的鲜血,揭示著刚才那短暂的救援行动是何等的凶险和艰难。

“收缩防御!放弃外围木筏!所有人员向大船和核心木筏靠拢!长兵器上前,构筑防线!”

赵昱的命令依旧清晰、冷静,仿佛刚才那个为了救人而舍生忘死的人不是他。

宇文鸣被人搀扶著,目光复杂地凝视著那个指挥若定的背影。

有感激,有担忧,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深知赵昱的强悍,但也明白他也是血肉之躯。

这份为了部下不惜自身性命的担当,与他平日里的冷硬作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宇文鸣心中原本一些固有的看法,开始松动、瓦解。

虫群的袭击在午后逐渐平息,或许是酸液耗尽,或许是失去了兴趣、或许是因为短短时间跑出去了一百余里。

但船队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超过三分之一的木筏彻底损毁或无法修复,幸存者不得不挤在剩余的木筏和大船上,导致船只吃水极深,航行速度变得更加缓慢。

人员伤亡更是难以统计,牺牲者的尸体和木筏的残骸一起,顺着浑浊的河水向下游飘去,无声地诉说著这场遭遇战的残酷。

只是也有好处,酸液落入水里,捞了不少鱼获,活着的人至少还能吃一顿饱饭——那些人运气很差,死之前连顿饭也没得。

第八天,是在死寂中开始的。

两天时间,食物完全耗尽。

胃袋的空虚感取代了伤痛,成为折磨每一个幸存者的首要酷刑。

人们蜷缩在拥挤的船舱里、木筏上,靠着偶尔掬起的河水湿润干裂的嘴唇,抵抗著一阵阵袭来的眩晕。

伤员的哀嚎声也弱了下去,不是因为好转,而是因为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死亡,如同一个沉默的访客,在船队的每一个角落徘徊。

赵昱站在船头,左肩的伤口只是被简单包扎,999点体魄带来的血肉效力让伤口已经结痂,但依旧隐隐作痛。

只是更痛的是内心。

他望着前方,河流依旧蜿蜒,看不到尽头,两岸的景色依旧是千篇一律的荒芜和富饶的植被。

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如同冰冷的河水,悄然浸透了他的意志。

他的体魄虽强,但连续的战斗、饥饿、精神的高度紧张,以及肩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让他的状态大幅下滑。

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名为气血的力量,也如同即将燃尽的篝火,变得黯淡——没吃的。

赵昱袋里面的那团烤肉还不能动。

一个微弱的声音,来自旁边一个年轻的军士。

他看起来不到二十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但此刻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年轻人应有的光彩,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对未来的恐惧。

他的问题很轻,却像一把重锤,敲击在每一个听到的人心上。

是啊,真的能到达吗?

这个问题,其实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只是无人敢问出口——乱军心者,立斩!

赵昱缓缓转身。

他的动作不再像以往那样充满爆发力,反而带着一种沉重的凝滞——两天吃了一条鱼,肚子里面早就饿了,气血数值下降到了361。

但赵昱很熟悉这种感觉,因为早就饿习惯了。

赵昱的目光扫过幸存的人们。

他看到的是无数张写满了绝望、饥饿和恐惧的脸,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这种情况他曾无数次看见,也无数次无力改变,只能咬紧牙关往前冲,冲过去就能缓一缓。

当赵昱的目光与一些老兵、一些抱着孩子的母亲、一些虽然重伤却依旧努力保持清醒的士兵接触时,他看到了别的东西。

那是一种深埋在绝望之下的、近乎本能的坚持。

当他们看到赵昱转过身来时,一些人下意识地、艰难地挺直了早已酸软不堪的脊梁,仿佛在用最后的力量,回应着他们的首领:

这些时日来,大家都知道是谁在保护他们,是谁冲在最前面,是谁始终不退·····浪藏山营地的东西已经被冲下来了,他们知道幸亏跑得快,不然连饿的机会也没有。

赵昱心中某种坚硬的东西被触动了——变得更加坚硬。

此刻任何空洞的许诺和强硬的命令都是苍白的。

他需要做的,不是扮演一个无所不能的神,而是成为一个与他们同在的人。

赵昱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却奇异地传遍了相对安静的船队,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脆弱的坦诚:

“我知道大家很累,很饿,很害怕。”

人群微微骚动,许多人惊讶地抬起头,看向他们一向冷峻寡言的将军。

赵昱的目光坦然地迎接着众人的注视,继续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也一样。”

这四个字,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激起了层层波澜。

“我的肩膀在痛,我的肚子空空如也,我看着不断死去的兄弟,我的心同样在滴血。”

赵昱的声音逐渐提高,那份坦诚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的力量:“我不知道龙门还有多远,我也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

“但是,我依然相信!相信龙门就在前方!相信那里有我们可以饮用的清水,有可以果腹的食物,有可以治愈伤病的药材,有让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猛地拔出插在甲板上的长槊,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赵昱将其高高举起,指向东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如同雷霆般的怒吼:

“浪藏山已经被冲垮!我们的家园已经变成泥沙!我们,是浪藏山最后的种子!

是最后的希望!我,赵昱,在此以血立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带你们到达龙门!若违此誓,犹如此槊!”

他并未折断长槊,但那决绝的语气、那燃烧着坚定信念的眼神,比任何折断兵器的行为都更具冲击力。

不再仅仅是命令,而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和荣誉立下承诺。

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火焰,在幸存者们几乎冰冷的心脏中重新点燃。

人们看着他屹立船头的身影,看着他左肩那渗著鲜血的包扎,听着他发自肺腑的誓言,麻木的眼神中开始重新汇聚起一丝光彩。

相熟的人互相靠拢,紧紧握住彼此的手,从对方身上汲取著温暖和力量。

希望,这看似早已湮灭的东西,如同风中的火星,在绝望的废墟上,顽强地重新闪烁起来。

第九天,就在船队所有人的体力和意志都即将彻底崩溃的极限时刻,转机,以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出现了。

首先变化的是河水。

一直以来的浑浊泥黄,开始逐渐变得清澈,能够看到水下较深处的景象,虽然依旧深邃,却少了几分诡异的污浊感。

接着是两岸,那些张牙舞爪、形态怪异的植被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看起来更为规整、甚至带着明显人工痕迹的树木和灌木,虽然同样茂盛,却透著一股秩序感。

一种莫名的预感,如同细微的电流,在幸存者之间传递。

人们挣扎着站起身,扶著船舷,望向远方。

“看!

站在最高瞭望台上的燕泷骦,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虚弱而剧烈颤抖,几乎难以成言。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在河流的尽头,地平线上,一座无比宏伟、横跨整个河面的巨大建筑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座分水坝!

虽然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随处可见破损的缺口和蔓延的藤蔓,但它那巍峨的体量、那跨越天堑的雄姿,依然带给人们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和精神震撼。

水坝的后方,是一片广阔无垠、波光粼粼的平静水域,而在那水域的上方,依稀可以看到一片连绵起伏的建筑群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沉默地耸立著。

希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冲垮了连日来积累的所有绝望和痛苦。

“龙门!是龙门!”

“我们到了!我们真的到了!”

“苍天有眼啊!”

船队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痛哭声、嘶吼声。

人们相拥而泣,不管关系好坏与否,都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承受的所有苦难,都在这泪水中宣泄出来。

精疲力尽的身体里,仿佛又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支撑着他们发出劫后余生的呐喊。

连一向清冷自持的燕泷骦,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从瞭望台上滑下,靠在桅杆上,肩膀微微抽动。

宇文鸣被人搀扶著走出船舱,望着那远方的景象,苍白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欣慰。

然而,就在这几乎失控的欢庆气氛中,有一个人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赵昱。

脸上的凝重之色,甚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深沉,顿时便将袋子里面的两斤烤肉拿出来,在嘴里囫囵吞了,强悍的脏腑转化为热量。

赵昱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欢呼,反而微微眯起了眼睛,全身肌肉下意识地绷紧,如同感知到危险的猛兽。

他体内999点神魂带来的直觉,正在疯狂地向他示警。

这片看似平静、充满希望的水域,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在那平静的水面之下,潜藏着比之前所有异兽加起来都要可怕的威胁。

赵昱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水坝前方那片突然变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粘稠的水域。

身边几兄弟都感受到了不一般,看向赵昱。

赵昱做了几个手势,覃城等人立刻拉动船艄,让船队向岸边靠近。

果然,就在船队最前端的木筏即将驶入水坝阴影下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水坝正前方的河心形成。

这个漩涡之大,远超他们之前遭遇过的任何一次,直径足有数十丈,旋转的速度快得惊人,发出低沉的、如同巨兽吞咽般的轰鸣声。

强大的吸力使得周围的船只木筏剧烈摇晃,不由自主地被拉向漩涡中心。

“稳住!后退!离开漩涡范围!”

赵昱的吼声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欢呼,将人们从狂喜中拉回残酷的现实。

幸好之前靠近了岸边,不曾到达中心。

而漩涡的吸力太强,根本无法抵抗,不少东西都打着转地被拖向死亡的深渊。

而就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从漩涡的最深处,一个巨大的阴影缓缓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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