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观星居客栈，林凡布下隔绝神识的简易禁制，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方才街道上那惊鸿一瞥的老者，其眼神中蕴含的深邃与淡然，绝非寻常扫街杂役所能拥有。
“那老者，修为深不可测。”苏沐雪冰眸中寒意未消，指尖一缕冰晶缓缓旋转，“其隐匿气息的法门极为高明，若非你灵觉敏锐，我亦难以察觉。他似在观察我们，却无杀意。”
林凡点头，眉头紧锁：“确实无杀意，更像是一种……审视与试探。天衍城果然藏龙卧虎。我们初来乍到，便已引起这等人物注意，恐怕与我们在万象楼打探天衍宗消息有关。”他沉吟片刻，“又或者，与我体内星核先前感应到的北方异动有关？”
这个猜测让两人心头更沉。若真如此，意味着中州已有势力察觉到了星庭相关的蛛丝马迹，甚至可能已经盯上了身负星核传承的林凡。
“当下不宜妄动。”林凡很快冷静下来，“敌友未明，贸然行动只会暴露更多。我们需按原计划，先摸清天衍城乃至中州的势力格局，再图接触天衍宗之法。”
接下来的几日，林凡与苏沐雪并未再前往万象楼那般招摇之地，而是化身普通游历修士，混迹于天衍城的茶楼、酒肆、坊市之间，看似随意闲逛，实则耳听八方，收集着零碎的信息。
他们听闻金霞宗的执法队仍在城内搜寻，目标似乎是一对“不识抬举的西南散修”，但动静比前几日小了许多，似乎并未将林凡二人视为首要目标。
他们听闻玄天阁的一位长老日前抵达天衍城，与城主府密会，据传与近期星象异变有关。
他们更听闻，城北有一处名为“碎星湖”的禁地，原是天衍宗外门弟子历练之所，自宗门封山后，湖中时有异光冲霄，伴有诡异星力波动，已有数批胆大修士闯入探查，皆音讯全无，引得流言四起。
这一日傍晚，两人在一间临湖的茶馆二楼雅座歇脚。窗外暮色渐沉，碎星湖方向隐约有淡紫色的雾气升腾。
“碎星湖的异动，时间点与天衍宗封山颇为吻合。”林凡抿了一口灵茶，目光投向那片朦胧的湖域，“万象楼胡管事所言‘陨星坠落之异象’，或许并非虚言。”
苏沐雪微微颔首：“湖中气息紊乱，隐有空间波动。若真有陨星坠落，或与星庭有关。天衍宗封山，或许并非单纯避祸，也可能是……在镇压或研究什么。”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几名修士的议论引起了林凡的注意。
“……千真万确！我三叔的结拜兄弟的道侣的侄儿，就在城主府当差！他说那晚亲眼看到一道流光从北边飞来，坠入碎星湖，然后天衍宗的护山大阵就亮了整整一夜！”
“啧啧，这么说，湖里真掉了宝贝？难怪玄天阁的人都来了！”
“宝贝？我看是灾星还差不多！没见进去的人都没出来吗？我看呐，天衍宗就是被那东西给镇住了，才封的山！”
林凡与苏沐雪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流言虽不可尽信，但多个线索都指向碎星湖，此地必然有古怪。
“师姐，看来我们得去这碎星湖走一遭了。”林凡传音道，“或许能找到关于天衍宗封山真相的线索，甚至……可能与星庭有关。”
苏沐雪冰眸扫过湖面：“风险不小。城主府、玄天阁，乃至可能隐匿暗处的势力，恐怕都盯着那里。”
“正因如此，才更要去。”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若真是与星庭相关之物，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尤其是可能心怀叵测的势力。我们暗中探查，见机行事。”
计议已定，两人待夜色深沉，便悄然离开客栈，化作两道模糊的影子，向着城北碎星湖方向潜行而去。
越靠近碎星湖，空气中的灵气便越发紊乱，一股淡淡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星力弥漫在四周，令人心悸。湖面笼罩在浓稠的紫色雾气中，视线难以及远，湖心深处隐约有微弱的光芒闪烁，如同鬼火。
湖边设有城主府的警戒法阵，并有卫队巡逻，但对于林凡和苏沐雪这等修为，避开并不困难。两人寻了一处阵法薄弱处，林凡以太初星力模拟周围紊乱气息，悄无声息地穿透光幕，潜入湖区。
一入湖域，那股诡异的星力侵蚀感更强了。湖水冰冷刺骨，神识探查范围被大幅压缩，只能延伸出数十丈。
“小心，这雾气有古怪，能侵蚀灵力护罩。”苏沐雪传音提醒，周身泛起一层薄薄的冰晶，将紫色雾气隔绝在外。
林凡亦催动太初星力护体，混沌星辉流转，将靠近的雾气悄然化去。他仔细感应着湖心传来的星力波动，眉头越皱越紧：“这星力……充满死寂与混乱，与星庭的冰冷秩序不同，倒像是……某种星辰残骸自然散逸的力量，但其中又夹杂着一丝不祥的气息。”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湖心潜行。沿途，他们看到了几艘破损的小舟，以及一些散落的法器碎片，显然是属于之前闯入者的遗物，更添几分阴森。
突然，林凡身形一顿，低喝道：“停！”
前方雾气中，隐约可见一片湖面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那里传来，拉扯着周围的一切。
“空间裂隙！”苏沐雪冰眸一凝，“而且极不稳定！”
就在这时，那裂隙猛地扩张，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从中射出，直扑林凡面门！那竟是一条通体漆黑、头生独角、满口獠牙的怪鱼，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混乱星力与暴戾气息！
“寂灭妖鱼？”林凡一惊，这怪鱼的气息，竟与绝灵荒漠中的寂灭妖物有几分相似！
他并指如剑，太初衍星指点出，精准地点在怪鱼独角之上！
“噗！”
怪鱼应声炸裂，化为一股精纯的混乱星力消散。但与此同时，那空间裂隙中传来更多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不好！裂隙后面有东西要出来了！”林凡脸色一变。
苏沐雪毫不犹豫，冰魄剑出鞘，一道冰蓝剑罡横扫而出，并非攻击裂隙，而是斩向裂隙周围的虚空！极致寒意瞬间将那片空间冻结，暂时延缓了裂隙的扩张和内部生物的涌出！
“走！”林凡当机立断，与苏沐雪化作两道流光，急速向湖外退去！
就在他们退出不到百丈，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空间裂隙彻底爆开，一股恐怖的吸力席卷而出，将大片湖水和雾气吞噬进去，隐约可见裂隙后方是一片布满破碎星辰的恐怖虚空！
无数形态各异的寂灭妖物如同潮水般从裂隙中涌出，发出尖锐的嘶嚎，扑向四面八方！
“碎星湖异动，原来是连通了一处寂灭星域碎片！”林凡心中骇然，终于明白了此地异变的根源！这天衍宗封山，恐怕正是在全力镇压这道要命的裂隙！
两人不敢停留，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冲破雾气，逃离了碎星湖区域。回头望去，只见湖心方向紫雾翻腾，能量暴动，显然镇压裂隙的天衍宗强者已经出手，与涌出的妖物展开了激战。
“没想到，天衍宗面临的危机如此之大。”林凡心有余悸，“这裂隙若失控，整个天衍城乃至中州北部，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苏沐雪收剑入鞘，冰眸望向激战方向：“看来，想接触天衍宗，比预想中更难了。他们此刻，恐怕无暇他顾。”
林凡沉默片刻，眼中却闪过一丝异彩：“不，或许……我们的机会来了。天衍宗需要帮助，尤其是……能够对抗寂灭之力的帮助。”
他看向苏沐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师姐，你说，如果我们能帮他们稳住这道裂隙，天衍宗还会将我们拒之门外吗？”
风险与机遇并存。碎星湖的发现，让他们的中州之行，迎来了第一个重大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