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幽谷内,死寂依旧,却暗流汹涌。
司徒允传来的消息,让陈凡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元婴修士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而苏璃即将到来的消息,则带来一丝振奋与期待。
“玄冥真水出世的消息竟然泄露了?”莉娜脸色发白,眼中满是忧虑,“能吸引元婴修士前来,绝非寻常!我们恐怕已成了众矢之的!”
剑无名怀抱长剑,眼神锐利如鹰:“兵来将挡。此地环境特殊,元婴神识亦受压制,并非没有周旋余地。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并弄清局势。”
陈凡点头,目光沉静:“莉娜说得对,我们已成焦点。被动躲藏绝非良策,必须主动掌握情报。”他看向莉娜,“你出身影魔部落,对北域魔族势力分布和情报网络应有所了解。能否设法打探消息?重点是幽冥殿动向、各方势力对‘玄冥真水’的反应,以及……天阙城接应队伍的具体位置和抵达时间。”
莉娜沉吟片刻,咬牙道:“可以尝试。北域最大的情报黑市在‘黑风城’,由多个魔族部落共同掌控,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我影魔部落在那里有一处隐秘据点,或可动用。但需冒险潜入,且需大量魔晶打点。”
“魔晶不是问题。”陈凡挥手取出大量得自血煞斗场和斩杀魔族的收获,“安全第一,若有暴露风险,立刻撤回。”
“明白!”莉娜接过魔晶,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影,融入幽谷阴影,消失不见。影魔一族潜行匿迹的本事,此刻派上大用场。
莉娜离去后,陈凡与剑无名并未闲着。
“剑师兄,趁此机会,我们再去一趟玄冥寒眼。”陈凡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那滴玄冥真水,我总觉得并非那么简单。即便无法收取,近距离感悟其法则,对你我的修行也大有裨益。而且,或许能发现更多关于此地封印的线索。”
剑无名颔首:“正合我意。我的寂灭剑意,与那真水的幽冥死寂之道,或有共通之处。”
两人再次施展玄冥敛息诀,悄然离开幽谷,直奔寒眼洞窟。
轻车熟路避开外围妖灵,两人再次深入至寒潭所在。潭水依旧幽深冰冷,那块黑色石碑静静矗立潭底,净明玉珠散发着柔和白光,封印着那滴躁动不安的玄冥真水。
此次准备充分,陈凡没有贸然靠近,而是与剑无名在潭边寻了一处相对安全的位置盘膝坐下。
“我以混沌真元尝试沟通,剑师兄你护法,并感悟其散逸的剑意。”陈凡说道。
剑无名点头,长剑横于膝上,剑意内敛,灵台空明,仔细感知着从那滴真水中散逸出的、极其微弱的法则波动。
陈凡则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蕴含着混沌意蕴的神识,缓缓探向潭底石碑。这一次,他没有试图触碰,而是如同观察星空般,远远地感悟、分析那滴真水所蕴含的磅礴力量与古老法则。
神识甫一接近,那滴玄冥真水便再次躁动起来,散发出冰冷的抗拒意念。但或许是混沌意蕴的特殊性,或许是陈凡此次没有表现出敌意,真水并未像上次那般狂暴反击,只是如同高傲的君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陈凡耐心至极,神识如同最轻柔的微风,缓缓缠绕、感知。渐渐地,他沉浸其中。那滴真水,仿佛自成一方幽冥世界,蕴含着极致的寒冷、死亡、沉静、以及……一丝孕育于死亡中的诡异生机?这种矛盾而统一的特质,让他对《百秽真经》“秽极净生”的奥义有了更深的理解。混沌源核微微震颤,推演解析着真水的法则结构,无数感悟涌上心头。
一旁的剑无名也受益匪浅。那真水散逸出的死寂、终结意韵,与他新悟的寂灭剑道隐隐共鸣,让他对“寂灭”的理解不再局限于毁灭,更添了一分“归于虚无”、“万物终亡”的深邃意境,剑心愈发通透。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陈凡忽然心神一动,察觉到一丝异样。在那滴玄冥真水的最核心处,除了磅礴的幽冥之力外,他似乎感应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古老的空间波动!
这波动……与混沌钥碎片,甚至与那青铜巨门后的邪灵气息,隐隐有一丝同源之感?!虽然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但混沌源核绝不会错!
“难道……这玄冥真水,并非自然孕育,而是上古某场大战中,某位大能陨落时,其掌握的幽冥法则与空间碎片结合所化?亦或是……某个巨大封印的一部分?”一个惊人的念头在陈凡脑海中闪过。
“嗡!”
他怀中的那枚得自寒冰谷赵峰的令牌,以及丹田内的混沌钥碎片,竟同时轻微震颤了一下!似乎与那真水核心的空间波动产生了瞬间的共鸣!
虽然极其短暂,但一直高度戒备的剑无名猛地睁开双眼:“有动静!”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滴玄冥真水仿佛被彻底激怒,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波动!一股冰冷、死寂、足以冻结时空的意念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
“不好!退!”陈凡脸色剧变,强行切断那缕神识,与剑无名身形暴退!
轰隆!!!
整个寒潭彻底沸腾!幽蓝色的潭水冲天而起,化作无数冰棱箭矢无差别地射向四周!那块黑色石碑剧烈摇晃,净明玉珠光芒大放,死死压制着暴动的真水,但裂纹再次蔓延!更可怕的是,真水的暴动引动了此地万古积聚的玄冥煞气,整个洞窟开始剧烈摇晃,仿佛随时要坍塌!
“走!”陈凡毫不犹豫,与剑无名化作两道流光,顶着漫天冰棱和崩塌的巨石,急速向外遁去!
身后,传来玄冥真水不甘的咆哮和封印濒临破碎的呻吟!
两人险之又险地冲出寒眼洞窟,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入口被彻底震塌!
“好险!”陈凡心有余悸。刚才若非退得及时,被那暴动的真水力量和崩塌的洞窟卷入,后果不堪设想。
“那真水核心,似乎隐藏着大秘密。”剑无名沉声道,他也感应到了最后那丝异常的空间波动。
陈凡面色凝重地点头:“此事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真水暴动,动静不小,很可能已经惊动了外界!”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远处天际,突然传来数道强横的气息波动,正朝着寒眼方向疾驰而来!其中一道,阴冷晦涩,充满了幽冥死气,赫然是幽冥殿的功法气息!另一道则炽热狂暴,似是炎魔部落的人!还有几道气息混杂,显然是闻讯而来的其他势力修士!
“来得真快!”陈凡眼神一冷,“看来莉娜的情报没错,我们果然被盯上了!”
“先回幽谷!”剑无名道。
两人立刻施展敛息诀,绕开方向,悄无声息地返回永夜幽谷。
刚回到谷中不久,一道淡影便从谷口阴影中钻出,显露出莉娜的身影。她脸色紧张,气息微喘,显然一路急赶。
“情况不妙!”莉娜急促道,“黑风城已经传疯了!‘玄冥真水’在北域现世的消息人尽皆知!据说是有神秘人故意散播,将矛头直指我们!幽冥殿的‘幽影堂’精锐已经潜入北域,正在大肆搜捕我们的行踪!炎魔部落的一位长老也对真水志在必得,已带人赶来!更麻烦的是,有传言说,那真水关系到一处上古‘玄冥尊府’的入口钥匙,引得不少隐修老怪都动心了!”
她顿了顿,语气稍缓:“好消息是,天阙城的接应队伍,‘玄诚子’长老带领的巡天卫,已抵达北域‘冰风谷’,正在设法与我们取得联系。这是联络玉符和冰风谷的方位图。”她将一枚新的玉符和一枚地图玉简递给陈凡。
局势瞬间明朗,却也更加危急!他们已成为风暴中心!
陈凡接过玉符和地图,神识扫过,眼中寒光闪烁:“果然是有预谋的陷害!想借刀杀人,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
他沉吟片刻,果断道:“此地已不安全,必须立刻转移,前往冰风谷与接应队伍汇合!”
“轰!”
一股浩瀚无匹、带着煌煌正气、却又冰冷肃杀的神识,如同天网般扫过整个永夜幽谷!谷口的隐匿阵法在这道神识下,如同纸糊般瞬间破碎!
“找到你们了!陈凡小友,老夫天阙城玄诚子,奉命接应!速速现身!”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谷中炸响!
是天阙城的元婴修士到了!
陈凡三人又惊又喜,正欲现身。
但下一秒,异变再生!
“桀桀桀桀……玄诚子,你倒是来得快!可惜,这批猎物,我幽冥殿收下了!”另一个阴恻恻、如同夜枭啼哭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响起!同样恐怖的元婴威压降临,带着浓郁的幽冥死气,瞬间将玄诚子的神识抵住!
幽冥殿的元婴修士,也到了!
两股元婴期的恐怖威压在幽谷上空狠狠碰撞,发出无声的轰鸣,空间扭曲,乱石崩飞!
陈凡三人脸色剧变!
前有狼,后有虎!两大元婴修士,竟同时找到了他们,并在此地对峙上了!
他们被夹在了中间!
“不好!”陈凡一把拉住剑无名和莉娜,急速后退,躲入一处岩壁裂缝深处,全力催动玄冥敛息诀,心中念头飞转。
是福是祸?天阙城是友,但幽冥殿是死敌!两大元婴在此对峙,他们这三个“香饽饽”该何去何从?玄诚子能信任吗?这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