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郑法归来，制度创新
等九山百货的弟子们飞过人群，他们身后，第二波凯旋而归的九山弟子引起了更大的欢呼。
“画面中是我们的神霄舰队！”元小鸟的声音也高了一个调，语气激昂了些，讲解道，“他们在舰队指挥官谢晴雪太上长老的带领下，奔袭北洲，犁庭扫穴，反击敢于挑衅我九山仙庭的妖族，维护了我仙庭的威名！”
神霄舰队的旗舰上，谢晴雪手持青萍剑，目光在那些欢呼的凡俗身上流连而过，忽然嫣然一笑。
她本来在九山宗弟子中的声望就不低，不然也很难被推举成太上长老，此时一张巧笑嫣然却尤带锐气的脸在大荧幕上载至九山宗千门万户，顾常和沐青颜都能听到一些弟子的吸气声。
光幕中，那些仙庭凡人有人开始呐喊了起来。
“谢太上已经替九山宗打了两场硬仗了。”沐青颜看着谢晴雪，眼神中有些仰慕，“师尊似乎很是信任她。”
“师尊说过，论斗法征战，天河派出身的谢太上比咱们强了太多。”顾常倒是经常参加太上长老的讨论会，明白其中考量，“将神霄舰队的弟子交给谢太上，他最放心。”
沐青颜缓缓点头，眼神明亮，看谢晴雪的目光，很有些看人生楷模的意思。
忽地光幕中的欢呼声又大了一个度，比方才谢晴雪引起的骚动更大了十倍不止。
顾常和沐青颜对视一眼，不由笑了起来，都不用元小鸟播报，他们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玄微海上云层翻滚，一个巨大的黑影在云层中翱翔。
众人仰头看着，眼睁睁看着孔雀大帝破开云海，飞至东洲上空。
一只金仙妖族的威势，让九山界看直播的九山弟子们都有了片刻的沉默，可等看清孔雀大帝的模样之时，九山界中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欢笑声。
连顾常这种一心研究的性格，都忍不住站了起来，凑在光幕前，似乎真后悔没去现场看了。
孔雀大帝居然驮着一座五色神山，象是在拉车。
五色神山上，郑法含笑而立，身旁站着太阴仙子两人，身后站着孤鸿道人三人。
孔雀大帝身后，还跟着上千艘九山战舰，战舰上装着一只只奇形怪状，垂头丧气的妖族。
元小鸟的解说在此时恰到好处地响起：“九山宗掌门，军事院院长郑法，擒拿金仙妖族，灭其国，收其众，今日向九山宗弟子，九山仙庭所有人献俘！”
她声音微微低沉，似在感慨：“太上长老会认为，此次战事胜利，最大的功臣，并非九山百货的弟子，并非神霄舰队的军士，也并非郑掌门。”
“而是七十年来，在工厂中，在田亩间，在研究院为仙庭辛勤劳动的所有人，此次凯旋仪式，是郑掌门代替九山宗，向仙庭上下一次汇报。”
“我们没有姑负你们的辛苦和付出————”
“我们，胜利了！”
光幕中，九山界内，先是沉默了片刻，紧接着才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
噼里啪啦，顾常和沐青颜转头看去，就见顾母不知从什么时候在屋檐下挂了一串炮仗。
郑法乘着孔雀大帝，一路从梁州开始，越过原来百仙盟的地界，朝昊日山飞。
为了安全，如今九山界都固定在昊日山与地府之间。
一路上，每路过一个城池，都有无数欢呼或是想要看稀奇的人群，而且随着消息传开，越来越多，一直到了昊日城。
昊日城便是原本昊日山下的那座大城，如今诛仙剑阵和昊日基地都在附近，安全极了。这地方又是进入九山界的交通要道，这七十年来越发繁盛，渐渐演变成仙庭在玄微界的统治中心，甚至太上长老会讨论过是不是在此城建都，只是局势未定，暂且搁置了。
即便如此，昊日城也已经是仙庭境内第一大城。
章师姐和其他太上长老们，就在此处迎接凯旋而归的九山弟子。
远远地，郑法看到了城门口的人海，一眼望去，是数不尽的人头，象是全城的人都跑了出来。
谢晴雪先是指挥着神霄舰队缓缓落下，紧接着，孔雀大帝脑袋一低，也驮着郑法等人落在了地上。
昊日城门口，顿时响起了阵阵欢呼，其中还有不少人喊着拜见掌门，朝这边走来。
元老头也带着众太上长老迎了上来，看着郑法呵呵笑道：“总算是回来了。”
郑法却没有回答，只是目光落在太上长老之后的章师姐身上，两人在人海中相互对视，在无尽的喧嚣中，两相无言。
“
元老头还想说什么，被元小鸟猛地拉住了手臂，他转头有些疑惑。
“师弟他看不见你的。”
元老头面色更是疑惑。
“你没有道侣，你不懂。”元小鸟叹了口气。
见她这副模样，元老头顿觉好笑：“你就有？”
“我是没有。”哪想到元小鸟的表情更悲苦了，“可我师姐有，师弟也有————习惯了。”
元老头愣了片刻，脸上顿时涌现出同情来。
但郑法和章师姐确实没有多少时间来享受久别重逢的温存。
“这是仙庭最危险的时刻。”
太上长老会上，元老头等人脸上还带着笑意，郑法的一句话直接让他们愣住了。
“最危险？”
庞师叔看向郑法，似乎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郑法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似乎真有些忧心忡忡。
庞师叔沉思了片刻，这才犹尤豫豫地猜道：“你是说陆么？还是帝的地皇尸？”
“这当然是要警剔的问题。”郑法朝庞师叔肯定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但我九山宗如今最大的危机，不在外面，而在内部。”
“什么？”庞师叔骇然失色，“有人造反？”
众太上长老也是茫然对视，根本不知道郑法为何要这么说。
唯独章师姐表情淡定，显然已经和郑法沟通过了。
“不是造反，最大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处理新归附的北洲，特别是————六个金仙。”
郑法的话让庞师叔脸上有些恍然，却又皱起了眉头：“他们还有反心？”
郑法微微摇头：“反心当然不一定，问题在于，他们进入仙庭体系，对我们仙庭的考验，甚至远远大过战争。”
按照郑法现代世界学到的一点历史知识来看，大扩张之后，反而是一个势力最危险的时候。
这也是所谓打天下易，治天下难。
更何况，九山仙庭的制度和玄微自古以来的传统迥异，这些金仙和他们的弟子会有什么看法，会不会给九山宗带来动乱，都不好讲。
一听这话，庞师叔等人犯了难，一时之间也没有好办法：“这事，咱们也没经验啊。”
一个金仙可不单单是他自己，他身后还有一个世界，更不用说门人势力。
谢晴雪皱眉道：“在所有世界全部推行仙庭制度不就好了？”
“这是一个办法。”
谢晴雪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将所有地盘和金仙世界收归仙庭，统一治理。
“但有两个问题。”
“什么？”
“其一，金仙本就是金仙世界的创造者，与其世界不可分割，在其世界中也能发挥更强的实力，甚至若是没有他们的合作，仙庭很难在金仙世界中顺利运转。”
这话一说，谢晴雪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确实是最大的麻烦。
若是金仙不满意九山仙庭，那暗中做手脚的话，仙庭简直防不胜防。
当然九山宗有种种手段制衡，可在金仙世界中，那些金仙天然就有优势，这样一来，对九山宗来说，治理成本实在太高了。
“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问题，我想的是以后。”
“以后？”
“我在想着，若是对金仙逼迫过甚，日后我等如何吸纳其他金仙？即便是我们不需要其他宗门的金仙，那日后九山宗自己培养的金仙，会不会也不满？”
庞师叔几人顿时色变。
“修仙，毕竟是修的自在。”郑法摇摇头，笑了一下道，“说实话，我还不是天天想着退休，落得个逍遥。”
“咱们这里没有金仙，可若是谁进阶了金仙，谁知道会不会产生别的想法？”
众太上长老也不由默然，到了他们这个修为，都不会觉得人是一成不变的。
他们不可能期待每个金仙，都象九幽帝君这样愿意为了理念付出一切。
修士本就是伟力归于自身的存在，如今仙庭现在的制度虽然公平，但极大限制了修士的自由。
这显然违反修士人性，如今还好，日后却容易成隐患。
“你怎么想的？”
“我准备让每个金仙都保有对自己世界的自治权。”郑法顿了顿道，“除了军事，外交，仙庭不会干预金仙世界的内部。”
“这————是否太宽松了些？”
庞师叔皱眉道。
“我有几个考量。”郑法详细解释道，“首先，这样我们仙庭的治理压力就小了很多，那些金仙也更容易接受。”
庞师叔等人点点头，这是郑法方才就说明白了的。
“其二，在我看来，仙庭培养修士，到了金仙位阶，其实是他们向混沌开拓的阶段。”
“开拓？”
“金仙世界本就是各位金仙开辟而成，其实是算他们的劳动成果，我们没有太多理由夺取，若是强行收缴，日后恐怕会伤了弟子们的上进之心。”
说白了，在郑法看来，玄微界是一回事，金仙世界有点象是修士们自己在开荒，甚至有点象那些西方小说中的开拓骑士—一即便是以按劳分配的制度来讲，他也并不觉得这些世界是天然属于仙庭的。
“其三，金仙世界越多，人口越多，资源也会更多。”郑法顿了顿，开口道，“我们可以借助商业，甚至天地钱庄吸收这些资源，而不用需要为了一个名义上的统治而惹得人心离散。”
想着九山百货在北洲的丰功伟绩，庞师叔几人脸上都涌现了些笑意。
“在我看来，整个仙庭，包括所有的金仙世界，对外的军事外交，都由我们掌控，对内，人员商品应该自由流动，货币更需要统一，这样一来，长久而言，金仙世界和仙庭也会渐渐归于一体。”
“但除此之外，我不会对那些金仙有其他限制。”
郑法这话一说，众人哪里不知道他已经考虑好了，都不由开始深思起来。
“可若是，那些金仙世界中产生了对仙庭不利的势力————”
元老头皱眉说道。
“还有周天星辰大阵。这个阵法，即便现在还有些限制，对仙庭治理诸天，也极有作用，不仅可以监察诸天，还能镇压动乱，要找方法将其利用起来。”
元老头微微点头，又听郑法说道：“另一方面，若是仙庭有这样的优势都会被这些金仙世界推翻————那就是仙庭自身出了问题。”
庞师叔愣了下，讶然看向郑法，象是明白了什么道：“你想————做实验？”
郑法笑了起来，开口道：“说是做实验也不错。”
“九山仙庭的制度，是出自于我，出自于我们之前的实践，可谁能说它就是最好的呢？谁能说我们就一定是对的呢？”
“那些金仙世界，说是试验田也好，说是特区也好，就让那些金仙自己试试，若是有可取之处，我们拿来全仙庭推广就好了。”
“就象我说的，若是仙庭最后真的被那些金仙世界推翻了，那也只能说明，我们设立的制度有问题，甚至改无可改，已经被仙庭生灵抛弃，本来就该消亡。”
太上长老会陷入了沉默，只是看着郑法，脑海中居然同时响起郑法在大罗法会上的宣言——后必胜今。
紫微垣天宫殿中，青女六人都坐在下首，看着郑法和章无衣，心知这一次会议，将会决定他们日后的命运。
青女两人对视了一眼，倒是心安—一方面，她们如今还算信任郑法，另一方面，她们在九山宗有人！
更何况，两人的命都是郑法救的，因此早就打算九山宗怎么说她们怎么做。
孤鸿道人四人就惴惴不安了。
他们本就是被九山宗压服才归顺的，谁知道九山宗怎么看他？会不会让他们失去所有？
特别是孔雀大帝，此时更是有些徨恐。
郑法看了六人一眼，笑了笑，轻轻一挥手，桌子上的六封文档就无风自飞，落入六个金仙手中。
孤鸿道人战战兢兢地接过文档，就见封面上写着一行字：“《金仙世界自治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