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乏善可陈（第二更）
烟消云散，方才呼啸的黑色狂风渺然无踪。
寒鸦王依旧扑腾着翅膀，但方才黑压压的寒鸦群已然不见。
它忍不住转头下望，身下的妖风谷已经成了平地，地上遍布着无数寒鸦的尸身。
也不过一瞬间，它引以为豪的家没了，族群也就只剩它一人。
寒鸦王乌黑的鸟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心有馀悸和难以置信。
平心而论，孤鸿道人很能理解它的想法，甚至心上都忍不住暗骂—一九山宗这般离谱的么？
不夸张地讲，九山宗几乎是用茫茫多的飞剑，活生生堵住了妖风谷。
方才也就四分之一柱香不到，他们几乎消耗了上万支飞剑，将一片绝地轰成了平原。
这种打法太令人，不对，令妖嫉妒了。
方才千机夫人想问的事情，也正是他心中的疑惑一一九山百货也好，神霄军团也好，九山宗的飞剑象是不要钱一样，一言不合就炸。
大概是为了回复千机夫人的疑惑，韩奇轻笑着摇了摇头：“对我们来讲，飞剑虽然值钱，但更值钱的，是弟子的性命。”
孤鸿道人和千机夫人脸上都浮现出了些许疑惑。
韩奇也不好多解释，他作为北洲九山百货的总管，对门中的理念其实很了解。
即便是行事激进的章太上，也不会愿意浪费弟子的性命一对九山宗来说，弟子，或者说，人是最宝贵的。
用掌门的话说，我们一年就能造出成千上百枚飞剑，最大的消耗，不过是些许灵材。
但想要培养一名合格的弟子，却没那么容易。
在九山宗内部如今有了一种新思潮一人，或者说修士本身，是最高造物，也是九山宗成本最高，回报最高的成果，即便以九山宗的教育速度，修士的培养时间也以百年计算，心力和资源更不用说。
当然，这不代表培养弟子不值得，相反，九山宗如今惊世骇俗的制造能力，就是大量弟子的功劳。
更不用说修士的创新能力—一与玄微大多数宗门想法不同，在九山宗看来，法宝再厉害，也不可能给带来本质进步。
因此，在九山宗价值体系中，法器也好，资源也好，都不应当放在弟子生命之前。
为了节省一点灵材和法器，拿着弟子去冒险—一对九山宗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在这种思潮的推动下，整个九山宗的战斗方式，才慢慢形成了以本伤人，饱和攻击的风格。
见孤鸿道人不理解，韩奇又换了个说法：“对我们来说，飞剑并不太珍贵————”
这下孤鸿道人懂了一九山宗有钱烧的！
寒鸦王失去地利，似也心知不好，一展翅，朝着远方遁去，显然是想逃。
谢晴雪此时仿佛又谨慎了起来，根本没有追。
——
舰队中飞出一部分神霄战舰，落在地面上，开始收拾那些寒鸦的尸体，初步整理后，放入储物袋中，紧接着便直接往东洲运送。
看着这一幕，孤鸿道人心中又是一动，想起之前那些被九山百货弄死的妖族，看着韩奇问道：“九山宗是不是————还有的赚？”
韩奇笑了笑，并不回答，可这沉默本就是答案。
孤鸿道人呢喃道：“难怪你们九山宗这般大方。”
事关宗门经济内情，韩奇自然不好回答，但孤鸿道人的猜想大致准确。
看似九山宗此次进攻妖族耗费了大量资源，但大部分妖族尸身都其价值，越是修为高的妖族，留下的尸体就越值钱，极受修士追捧，特别是以九山宗的制造能力，所有的妖族尸身，都会被近乎百分百的利用。
若非如此，九山宗也不会执意进攻孔雀妖国。
等战利品被送走，谢晴雪才重新起航，朝孔雀妖国飞去。
这下，孤鸿道人这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谢晴雪有信心三个月夷平孔雀妖国了o
他们是真花钱！
这场战争，与他想象的，经历的，完全不一样。
“前方是紫云山，内有一尊散仙虎妖，他极擅斗法，杀我北洲修士无数。”
说话间，一尊虎妖乘风而起，朝神霄舰队扑来。
轰！轰！轰！
空中，一具晶莹剔透的虎骨坠落在地上，远方的紫云山已经断了半截。
“那碧潭中，潜伏着一条龙族异种，在水中可以说是横行无忌————”
轰！轰！轰！
碧波万顷的深潭消失在地面上。
“————这是————”
轰————
——
千机夫人闭嘴了，这还说什么，她说话的速度，都没有九山宗打得快。
到了现在，她和孤鸿道人总算是明白了一一九山宗从一开始，就是准备用这种打法。
她看向韩奇，沉默良久才道：“这场战争胜负，从一开始就决定了。”
“九山宗，不是靠着修士斗法在征战。”
“只要没有断层的修为差距，没有势力能对抗这样的九山宗。”
韩奇面露诧异，千机夫人这话，倒是说明白了九山宗最根本的战略思想。
说白了，九山宗不鼓励修士斗法，也不怎么鼓励匹夫之勇。
就拿这些妖修来说，这群人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历经生死，战斗意志，对法术或者神通的掌控，在战斗中的反应，都几乎已经是本能了。
无论九山宗怎么训练自家弟子，以九山宗的环境，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胜过对方。
因此，九山宗的战法，实则是九山宗工业能力的外溢一以天衍阵盘计算方位，不计代价，饱和攻击。
这种方式，对修士斗法素质甚至修为要求偏低，对后勤能力，计算能力和制造能力要求极高，对别的宗门可能不合适，但对却极为契合九山宗。
九山宗在狂飙突进。
半月之内，九山宗就占据了孔雀妖国东南边境几乎八成据点。
两个月后，神霄舰队已经突入了孔雀妖国腹地，死在他们剑下的妖族散仙超过三人，甚至还有一位真仙妖族被谢晴雪打得重伤而退，不敢再露头。
只是过程越发无趣，甚至可以说乏味。
但孤鸿道人两人相视一眼，都是沉默，只觉这场战场乏善可陈，没意思透了，没意思的让人心中发寒。
这种毫无起伏，一点都谈不上惊心动魄的战争，只说明了一件事—一九山宗真的很强，强到一路走来，没有遇见任何有效的抵抗。
强到任何天才修士，任何功法神通，任何奇异种族，似乎都失去了原本的光芒，变成了冰冷的计算和不计代价的杀伐，所谓斗法，都已经成了过去式。
虽然孔雀大帝没有出手，但九山宗却也只来了一支神霄舰队，一位太上长老！
韩奇看着两人的表情，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暗笑。
邀请孤鸿道人观战，本就是为了展示武力，让他们明白一件事：
时代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