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脚步声的主人,也在这时踩著红毯,一步步来到了伊然眼前。
那是一个头戴缀满珍珠宝石的凤冠,肩披云霞五彩,身著大红喜服的女性身影。
她低著头,让凤冠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双臂向前伸直;宽鬆大红色衣袖隨之垂掛下来,袖口尽头,五根枯瘦苍白的手指张开。
这个诡异的身影,加上一袭如血染般的嫁衣,在夜色中浮动—猎猎作响,散发出极度危险的讯號。
明明並不高大,却隱隱让整座白公馆,都笼罩在“她”的阴影之下。
空气中阴森恐怖的气息,浓得几乎令人室息!
“新娘”身形乾瘦,步履沉重,一步一步向前走著。
所过之处,周围那些无脸宾客像是被风压倒的麦子一样,齐刷刷低下头,脖颈弯折的接近九十度。
这一幕对伊然来说,似曾相识,动作幅度跟囍庙的老差不多。
一下下挠的皮肤崩裂,肌肉翻卷即便做到这个程度,还是止不住痒。只能大片大片的扯下血肉,露出骨头,然后继续疯狂抓挠自己摇摇欲坠的惨白骨架。
那个新娘打扮的身影,明明只是向前靠近周围的无脸宾客,便一圈接著一圈,抓挠著自己接连倒地。
在地上无声的翻滚,挣扎,最终自己把自己剥皮撕肉,扒成一具又一具的骷髏架子。
“这诅咒是无差別攻击!”
邪崇的惨状,令伊然浑身的汗毛几乎全都竖了起来,心臟也狂跳不止,似乎是要破胸而出。
手中的白蜡烛,此刻燃烧的速度最起码快了三倍!
更糟糕的情况在於,烛光似乎被诅咒之力压制了,只能照亮他周围三米范围內的区域——-而且这个区域隨著“新娘”靠近,还在不停地收缩范围。
砰砰砰一一!
这时候,就连伊然左右两侧的无脸宾客,似乎也受到了诅咒影响。
开始疯狂的抓挠皮肤,撕扯血肉—-短短五六秒的功夫,就把自己剃成了一具具骨架哪怕成了骷髏架子,它们仍旧还在疯狂的抓挠自己,挠的骨屑乱飞—急速开闔的上下顎,明明没有声音,却仿佛释放著最绝望的哀豪。
“这么厉害!?连邪崇都不放过———””
伊然心里很清楚,自己若不是有烛光庇护,现在恐怕也成为了其中一具骷髏。
“—不能让它继续靠近了!”
他调匀气息。
左手握紧了蜡烛。
右手垂放到身侧,五指微微张开。
手腕旋转之间,掌心聚起层层气浪,像是急速收缩的漩涡云团。
当漩涡压缩到极致,便呈现出液態的质感。
“滚远点!”
伊然陡然抬高右臂,隔空挥出一掌。
嗷一一!
龙吟般的破空之声,陡然撕裂了寂静的夜。
高度凝聚的掌风疾旋著贯穿而出,划破空气,捲动尘埃,形成龙身一般的狭长尾跡。
轰一!
快步接近的新娘,被这一巴掌精准命中,整个身体顿时捲入风暴气旋;瞬间化为红色螺旋状的残影,疾旋著倒飞了出去,掠出正门消失不见。 暂时逼退邪崇,伊然立刻转过身,护著烛火就朝洋楼的方向奔跑:
“仔细想想,柳瞎子之前说过,他跟白家大爷进来的时候,没有遭遇任何异常情况“我刚刚紧跟著白丰毅的那段时间,也没有任何异常可是一旦拉开距离,整个白公馆就变了天。”
“白家的人,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够制衡诅咒。”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尝试著呼唤前面的二人:
“白老二!?”
“柳半仙!?”
“白丰毅!?”
声音宛如石沉大海,未能得到任何回应。
“看起来,这个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怪不得一点情报都没有,进来的怕是都死了!”伊然心中一沉,意识到这次怕是悬了。
正当他头疼之际,右前方的虚空中,突然传出了白二爷异的声音:
“矣?那位先生不是跟我们过来了吗?怎么突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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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然立刻锁定声音的位置,身形右移,纵身飞掠而出。
靠近的过程中,阳光照亮了整个庭院,数不清的酒桌以及宾客迅速模糊消失,脚下乾燥板结的地面,也转换成了遍布卉的嫩绿草甸。
视野中,很快出现了柳瞎子和白丰毅的身影。
他当即一个急剎,停在了二人面前。
面对瞬移一般出现的伊然。
白二爷和柳瞎子,显然受到了惊嚇,下意识倒退了半步:
“什么情况?阁下怎么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了?莫非是什么法术?”
“小兄弟,你是不是遭遇了什么?”
伊然猛地回头,身后是阳光明媚、寧静安详的庭院,仿佛刚才那血腥恐怖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但他手中燃烧速度明显异常,並且短了一截的白蜡烛,以及胸腔里仍未平息的惊悸,都在无声地宣告著那段时间的真实与凶险。
伊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地看向惊魂未定的白二爷和柳瞎子。
“突然消失?”他声音低沉,格外严肃:
“对我而言,是你们突然消失了,而我则被留在了一个—类似於婚宴现场的地方。
“婚宴现场?”白二爷一脸茫然,显然无法理解柳瞎子墨镜后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侧耳倾听,手指下意识地掐算著:
“小兄弟,你莫非指的是鬼域?”
“正是如此!”
伊然点点头,言简意咳地將刚才的遭遇描述了一遍。
死寂的庭院,无脸宾客、恐怖新娘以及那无差別的诅咒。
隨著他的敘述,白二爷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难道四妹真的出问题了?”
伊然没有在意这一点,而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告诉我!你们白家人,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为什么只要靠近你们,一切异常就会消失!”
“我不知道。”白丰毅显得异常迷茫:
“难道是—四妹她下意识不想伤害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