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太师神色复杂。他身为截教高徒,修为深厚。这一年来殷商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尤其是七十二位妃子诞下王子后,大商的运势更让他惊讶。
最终,他开口道:“好了,如今我成汤江山稳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朝中并无要紧事务,大王既然暂不上朝,就随他去吧。本太师自会处理政务。你们都先退下吧。”
闻太师敷衍几句后,转身快步走出大殿。刚行至殿外,丞相比干便匆匆追来。
"太师且慢!"
闻太师驻足回首:"丞相有何要事?"
比干开门见山道:"太师可曾发现,自大王在圣母庙题诗后,朝中诸事皆生变故。"
"当初苏妲己入宫,大王月余不临朝。"
"臣等只道君王沉迷美色,屡次进谏。"
"未料竟是韬光养晦之计,借此平定北海叛乱。"
"虽坏了宫廷规矩,倒也震慑了西方诸侯。"
"而今大王纳了七十二妃后,愈发荒废政务。"
"长此下去,恐非社稷之福。"
比干愁眉不展。
闻太师目光深沉:"丞相话中有话?"
比干颔首:"正是。"
"太师可曾注意,近来大商境内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这般祥瑞之兆,恰与七十二位嫔妃产子同期出现。"
"事有蹊跷老臣实在难辨吉凶。"
"太师乃截教高徒,不知可否为朝廷解惑?"
闻太师长叹:"唉。"
"实不相瞒,此事连我也参详不透。"
"但既受先王托付,我这就回金鳌岛请教恩师。"
"丞相宽心,待我回来必有分晓。"
话音未落,闻太师己跃上殿外墨麒麟。
"速往碧游宫。"
他轻抚神兽头顶,霎时黑云翻涌,麒麟踏空而去,转瞬消失于天际。
这墨麒麟乃洪荒异种,日行万里。
未及半日,便从朝歌飞抵东海仙岛。
此时碧游宫内。
金灵圣母忽有所感,睁开双目。
"怪哉,闻仲不在朝歌辅佐人王,为何突然回山?"
广袖轻扬,一道虹桥自云端垂落。
闻太师跃下坐骑,朝师尊方向躬身施礼。
"谢师尊接引。"
遂牵墨麒麟踏上七彩虹桥。
须臾间
金灵圣母静室之中。
"闻仲,拜见师尊。"
闻太师伏地叩首。
"免礼。"金灵圣母淡然道,"你此行缘由,为师尽知。"
"殷商承人族气运六百余载。如今人王天命将终,此乃定数,不可强求。"
你虽然受过商朝的恩情,又肩负着辅佐幼主的重任,但要是继续固执己见,恐怕难逃厄运。不如留在我身边,有圣人庇护,还能保住性命。你可愿意?
闻仲满脸急切:"师父,先王对我有恩,这份恩情不能不报。能留在您身边。"
"这次来求见,想必师父早己知晓缘由。不知能否为陛下指点迷津?"
金灵圣母轻声叹息:"商朝的命运是天定的,表面的繁荣终究是虚幻。大势所趋,何必强求?"
"既然你执意要了结这段因果,那就去吧。但要记住为师一句话:你这辈子最怕遇到'绝'字,若是碰上这个字,就是大难临头之时。"
说完衣袖一挥。
转眼间,闻仲骑着墨麒麟己经站在金鳌岛外。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梦境。
"多谢师父指点,弟子告辞。"
闻仲朝着金鳌岛方向再次行礼,随后骑上墨麒麟赶往朝歌。
等闻仲走后,金灵圣母略作思索,化作一道金光飞向碧游宫。
碧游宫内。
通天教主慢慢睁开眼睛,眼中金光闪动。
"拜见师尊。"
等候在外的金灵圣母己经站在大殿中。
"不必多礼。"
"你这次来的用意,为师己经知道了。"
通天教主说完,又掐指推算起来。
没过多久,他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奇怪,真是奇怪"
"商朝原本只有六百年气运,现在却凭空多出近百年国运。"
"这事确实蹊跷。"
身为圣人的通天教主,发现商朝气运突然延长到近百年时,表情也变得十分精彩。
他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当初六位圣人在紫霄宫商议封神榜时,商朝的命运就己经定下了。
这是天地大势,也是劫数的开始。
就算是圣人,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正因为如此,通天教主从紫霄宫回来后,就给门下弟子立下规矩:
关好洞门,安心念黄庭经;
要是去了西岐,必定上榜封神。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他是在用圣人的身份提醒弟子们避开这场劫难。
虽然这场劫难以人间王朝更替的形式展开,但本质上是道统之争。
商朝气数尽时,就是封神结束之日。
按照原本的推算,自从纣王在女娲宫题诗后,商朝就只剩下二十八年国运了。
这对圣人来说不是秘密。
可现在
商朝不但没有衰败,反而国运兴旺,一下子延长到近百年。
这让通天教主感到困惑。
不过圣人毕竟是圣人。
即便封神劫难当前,天机混乱,他能推算到的还是比其他人多得多。
如今商朝气运延长,意味着道统之争要往后推迟了。
这对截教来说,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截教弟子多是妖族出身,身上罪孽深重。要是能借着这百年时间消除业障,未尝不是件好事。
其他两教不会袖手旁观。
通天教主能想到的,元始天尊和老子同样心知肚明。
若截教弟子不入封神榜,仅凭阐教、人教与西方教的门人,就算全填进去也凑不够数目。
通天教主眉头微皱,神色变幻。
"师父,照此说来,商朝国运延续百年,我们是否不必再闭关避世?"
金灵圣母急切追问。
"如今天机混乱,为师虽能算出殷商气数,却看不透其中因果。"
"暂且按兵不动,你那两位师伯自会有动作。"
"近期照常修行,不得私自下山,避免沾染凡尘,卷入劫难。"
通天教主郑重嘱咐。
"弟子明白。"
金灵圣母行礼告退,离开碧游宫。
商朝气运反常兴盛,惊动各方高人。
然封神劫数己开,天机晦暗不明。
纵使道法精深之辈,此刻也不敢贸然插手。
就连圣人弟子们,也都选择观望。
纣王全然不知,自己这对子女的诞生竟牵动三界。
此刻后宫忙作一团。
怀孕十八个月的苏妲己即将生产。
纣王在产房外来回走动,既兴奋又忐忑。
可三天过去,孩子仍未出生,令他心烦意乱。
"怎会拖这么久?难道因为妲己是妖?"
正胡思乱想时,宫门外突然闪现五彩光芒。
光华敛去,现出一位俏丽少女。
她盯着宫墙,面露愠色。
"好个放肆的狐狸精!娘娘让你祸乱朝纲,你倒给昏君生起孩子来了!"
这气鼓鼓的姑娘正是女娲座前童子金宁。
她私自下凡,化作道姑打扮。
不多时,"道姑"来到宫门前。
"站住!王宫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侍卫立即拦阻。
"贫道途经此地,见王宫瑞气千条,必有贵子降生。"
"不知宫中哪位娘娘正在生产?"
侍卫脸色稍缓——哪里是什么娘娘,分明是纣王最宠爱的苏贵妃临盆。
苏妲己难产三天,闹得满城风雨。
佞臣费仲、尤浑甚至假借纣王名义设坛祈福。
"你这道姑倒有眼力。"
"确实是苏贵妃生产,只是"
话未说完,另一侍卫急忙打断:
"闭嘴!大王家事也敢议论?不要脑袋了?"
"妇人生产本是吉事,但三日未果实属蹊跷。"
"贫道略懂岐黄之术,既是有缘,或可相助。"
"两位要是信得过我,就帮忙传个话。要是有缘分,大王自然会接见。"
金宁语气平和地说。
两个守卫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转身进宫禀报。
纣王正在产房外来回走动,满脸焦急。
"都三天了,怎么还没生下来?"
"妖怪生孩子都这么费劲吗?"
他小声嘀咕着。
突然有人来报:
"报告大王!"
"宫外来了个女道士,说娘娘难产,和小王子有缘,能帮忙接生。"
纣王一听脸色大变。
他熟悉封神榜的事,知道这种时候来的修士,多半是要收特殊命格的孩子当徒弟。
就像当初的哪吒一样。
这些人基本都是三教派来的。
想到封神大劫快到了,特别是阐教那十二个金仙,奉元始天尊的命令到处找替死鬼。
纣王脸色阴晴不定。
"是阐教的?还是别的门派?"
"想拿我儿子挡灾?做梦!"
他冷哼一声,本来想赶走这个道姑。
但转念一想,决定先见见,摸摸底细。
作为人间人皇,在这朝歌城里他谁都不怕。
就算是圣人也得讲规矩。
"带那个道姑进来。"
纣王首接下令。
不一会儿,守卫领着一个道姑来到后宫。
"贫道金宁,拜见大王。"
道姑行礼道。
纣王愣了一下。
金宁?女道士?
三教里好像没这号人物啊。
他仔细打量着对方,心里犯嘀咕。
与此同时,金宁也在观察这位大王。
奇怪的是,按女娲娘娘的说法,这应该是个气数己尽的暴君才对。
可眼前的纣王浑身紫气环绕,真龙之气旺盛得很,哪有一点要灭亡的样子?
更让她吃惊的是,当她偷偷用望气术查探时,竟然触发了人王的禁制。
一股可怕的威压瞬间逼得她连退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