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一线天的地形实在太不利了。
队伍根本无法展开,只能变成一条长蛇,在箭矢和滚石的打击下艰难前行,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祝融焰箭无虚发,每一次弓弦响动,都必然有一名敌人倒下。
她看着下方死伤惨重的青木氏士兵,胸中郁结多日的恶气,仿佛都随着箭矢倾泻而出。
心中对陈庆的佩服更深了一层。
若不是他果断决定在此设伏,而是在藏身地被动防守,恐怕此刻他们已经陷入苦战,甚至可能已经被攻破了。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青木氏匆匆撤退。
在峡谷内丢下了超过五十具尸体。
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却连埋伏者的衣角都没摸到,士气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族长,地形太险恶了!强攻损失太大!”
一个头目满脸是血跑来汇报。
木雄看着前方如同鬼门关般的峡谷,又看了看身边面露怯意的士兵。
知道再强行冲下去,就算能过去,队伍也要垮了。
他咬牙切齿,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继续后退三百米!”
木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命令。
他心中对那个素未谋面的陈姓外人恨到了极点。
见到青木氏开始后撤。
秦阳和祝融焰也按照陈庆事先的吩咐,没有追击。
“停止攻击!检查装备,轮班休息,李茂去告诉老爷,敌人退了!”
秦阳下令。
伏击队伍迅速撤离,消失在山林之中。
木雄率领着士气受挫,伤亡不小的队伍,在一线天外扎营。
他如同一头受伤的困兽,暴躁易怒。
强攻损失太大。
那个外姓人远比他想象的阴险、狡诈、卑鄙无耻。
一个心腹木智硬着头皮,上前劝道:
“族长,硬拼不是办法,一线天利守不利攻。”
“不如我们围而不打,困死他们!”
“他们存粮必定有限,待到粮尽,自然不攻自破!”
木雄阴沉着脸,权衡利弊。
这虽然耗时,但确是更稳妥的办法。
“好!就围困!我看他们能撑多久!”
“传令下去,封锁所有出入通道,我要让他们变成瓮中之鳖!”
消息很快传来。
青木氏改变了策略,开始构筑工事,意图长期围困。
营地内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
粮食。
确实是他们最大的软肋。
原本的存粮加上近期狩猎采集,也支撑不了全体族人太久。
“陈先生,这下怎么办?我们的粮食”祝融焰忧心忡忡。
陈庆神色凝重,再次起卦。
【上上签:分化瓦解敌内隙,擒贼擒王莫迟疑,烈火真金辨忠奸,一战可定乾坤势。】
【中中签:高垒深沟拒强敌,广积粮草待天时,若能坚守百日困,敌自兵疲生乱机。】
【下下签:粮草将尽欲速决,倾巢而出搏生机,孤注一掷入险地,九死一生难胜天。】
签文指示不能困守。
必须主动破局。
关键在于分化敌人和内应。
如何分化?
陈庆想到叛徒祝融焱麾下的那些族人。
不管他们为何背叛。
今日也能为他所用。
一个计划在陈庆脑中成形。
他叫祝融焰,低声吩咐:
“你想办法,找几个人潜入旧寨外围,散布消息。”
“就说青木氏要独占所有赤阳石矿,事后会把祝融氏的人都赶去当矿奴!”
“祝融焱为了巴结青木氏,答应入赘青木氏,老族长是被祝融焱和青木氏联手害死的!”
祝融焰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立刻派人暗中散播流言。
这些半真半假的消息。
很快在旧寨的祝融氏族人中蔓延,引发了巨大的恐慌和愤怒。
尤其是关于老族长之死,以及祝融焱入赘传言,更是触及了许多人的底线。
与此同时。
陈庆自己则带着几个人,利用夜色掩护,多次潜出包围圈侦察,摸清了敌人兵力分布和哨位规律。
他发现。
木雄将主力布置在通往藏身地的几个主要路口,而对旧寨方向的警戒相对松懈,毕竟那里是祝融焱的地盘。
当晚,陈庆召集祝融焰,以及几位长老,解释说:
“敌人的弱点,在于他们并非铁板一块。”
“木雄信不过祝融焱,祝融焱也指挥不动青木氏的精锐,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首先,煽动那些被蒙蔽的祝融氏族人拨乱反正,逼迫祝融焱回去处理。”
“届时,就是斩首的最好机会!”
“只要杀了祝融焱,木雄得知后院起火,必然分兵回援。”
“届时我们队伍趁机杀出,内外夹击,可一举击溃青木氏!”
这个计划极为冒险,斩首小队一旦被发现,就是十死无生。
但陈庆身先士卒,决意他来执行斩首计划,众人劝阻不动,只能信任他。
尤其是祝融氏族人,见到陈庆一个外姓人,居然如此舍生忘死,心中更是无比感动。
流言如同无形的毒雾,悄无声息渗透进旧寨。
起初只是窃窃私语,很快便在酒肆,矿洞,甚至巡逻队伍的间隙中发酵、膨胀。
“听说了吗?青木氏根本没打算跟我们平分矿脉,他们要把我们都变成矿奴!”
“何止!焱长老为了讨好木雄,要把自己嫁过去呢!以后还有我们祝融氏立足之地吗?”
“老族长死得冤啊!我早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来,怕是”
这些话语,像一根根毒刺,扎在许多原本就心怀不满、或只是被迫屈从的祝融氏族人心上。
在昏暗的矿洞深处。
几个浑身沾满矿尘的汉子,趁着休息的间隙聚在一起。
为首的叫祝融磊,是个性情耿直、臂膀粗壮的年轻矿工。
他父亲曾是老族长的忠实拥护者,在之前的清洗中受了伤,至今卧床。
“狗屁的矿奴!老子挖了一辈子的矿,是为了族人过上好日子,不是给他青木氏当牛做马!”
祝融磊一拳砸在旁边的矿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眼中燃烧着怒火,
“还有老族长这仇,不能不报!”
在旁边沉默抽烟的老矿工祝融坚,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他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依旧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