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贞娘。她说，你是她的相公！可是你整天神神叨叨，不专心打猎，也不肯干农活，整天和几个鬼老头你来我往。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她实在过不下去，她就跑路了。她要过自己的生活。”
曹老爹看着张婉莹，他懂。
那个时候，他的确如此。
他和牛四，韩五，瘸子老六，几个人总是在一起。
因为这三个人就是他过去三十多年的心血啊，他怎么可能不跟这几个人整天待在一起呢。
“你说贞娘，她后来怎么啦？”
“怎么啦？！你问我贞娘怎么啦？！你也有脸说！你让那么年轻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嫁给你这么一个糟老头子！你还把她晾到一边！你让她怎么活！”
“哼！用不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我可不是在说三道四！猎户老头，贞娘一开始只想远离你，她觉得她自己随便找个人，再嫁一次，也比跟你强！”
“那她嫁给了谁？”
“嫁给谁？猎户老头，你还真是没良心！你让她怀着身孕嫁给谁？她又能嫁给谁？谁又敢娶她一个大肚皮？！”
“”
曹老爹沉默不语，其他人也没吭声。
“猎户老头，她可是怀着你的孩子啊！你这个老糊涂！”
“那她怎么不回来找我？！”
“找你！贞娘可不愿意！她刚出了狼窝，哪有再次主动跳进狼窝的道理！猎户老头，你既然娶了她，就不能把她给眈误了。你说这话，你就把贞娘看扁了！”
“那后来”
“她独自在山顶，找了一块极其贫瘠的土地。她就怀着那么大的肚子，在山顶垦荒！她饿了，就吃草根树皮！就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硬是活了下来。”
张婉莹鼻头一酸，还是忍住悲伤继续讲下去。
“她独自一人，将孩子生了下来！原本就没有什么吃的。她刚生完孩子，就要下地干活儿。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和孩子都面黄肌瘦，她也没什么奶水，整天挨饿，还是要把那苦日子过下去。她是我平生仅见的，最坚强的女子。”
“直到”，张婉莹讲到这里，已是泪眼婆娑，“直到我和八师兄被逐出宗门，我们在路过那个山头的时候，碰到了贞娘。”
“那个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我和八师兄，把身上仅有的干粮都喂给了她，可是她还是没能挺过来！临终前，她让我们把孩子交给你，她说你是平海村的猎户，姓曹。”
曹老爹满脸不可置信，“你撒谎！我前几任妻子都没能为我生下一男半女，我我应该没有生育能力！”
“你信不信随你，猎户老头，这都是贞娘告诉我们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大丰城，问我八师兄秦海。你再跟他确认下，看看是不是！”
曹老爹没有说话，他看了看曹一刀，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过如果说他只是生育能力比较弱，而不是没有生育能力，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那么，之前几任妻子一直没有怀上，只是正常现象。而贞娘这一次，刚好就中了！
现在细看起来，曹一刀的确象极了贞娘，跟他自己也有些相象，但没那么多。
老天真是会捉弄人！
这些年，他从来没想过曹一刀就是自己的亲儿子。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啊！
他甚至暗自庆幸，还好过去的十五年，并没有苛待曹一刀。
此刻的曹老爹，既羞愧难当，又暗自庆幸。庆幸自己还没有杀死自己的亲儿子！
他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长宁扣，也没有落在外人的手里。既然长宁扣认了曹一刀，也就是他的亲儿子为主，那么他又何必再次去抢夺！
哪怕自己不能成为人人艳羡的大能，他的儿子能，他也满足了。
此刻，他看向曹一刀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我和八师兄见到你的时候，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可看在孩子无人照顾，而我和八师兄自己都不知道活路在哪里的情况下，我们只得撒了个谎，将孩子卖给了你。”
“猎户老头，我可是跟你都说清楚了！你还不信吗？”
“”
此刻，在场的几人都松了口气。
杜康心里总算舒服了许多，原来九师妹跟八师弟，并没有野种！从他的心理来说，他真的感觉自己的运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差！
而此刻最为震撼的，莫过于曹老爹，还有曹一刀！
若真说起来。
曹一刀觉得自己跟老爹还是有那么几分相象。
这长宁扣，如果老爹还要，他曹一刀还给吗？
曹一刀自己竟然也有些糊涂了。
可现在最难搞的是，拜日宗的杜康也想要啊！
他可以把这长宁扣给老爹！
可眼下这情形，他要如何与老爹相处？！
原本是一对反目的养父与养子，这下倒好，变成了亲父子！
一切变得简单了起来，因为他们也许不用再争这长宁扣的归属了。
可一切似乎又变得复杂了起来，因为他们谁都没料到是真父子这结局。
“那我娘，她埋在哪里？”
曹一刀的话，打破了宁静的局面。
“大日城外，天平山的山顶。”
张婉莹话语平静，她没想到当年原本只是想要惩罚这猎户老头，竟然在十五年后，又把自己给卷了进来。
“大日城，在什么地方，距离这里有多远？”
曹一刀心里念着，总归还是要去给他亲娘上个坟。
没等张婉莹回答，杜康却开了口。
“小子，大日城你都不知道么？！果然是山野里长大的小子，没见过世面。”杜康语气中带着骄傲，“大日城，是整个大夏国的都城，皇城是离阳宫。而我拜日宗，就在大日城外的出云山脉。”
“那天平山，就是出云山脉的馀脉。”杜康有些不屑地看着曹一刀，“尽管不归拜日宗，可是那地方介于拜日宗和平民山地之间，也算是你娘胆子大，一般人可不敢在我拜日宗附近安营扎寨。”
张婉莹白了杜康一眼，“大日城，距离这里三百里远，约莫七天的路程。”
曹一刀躬敬地向张婉莹跪下，“谢谢你和你的八师兄，安葬了我娘。”
张婉莹看着曹一刀，跟他说了句“不用”，然后转头看了看曹老爹，满眼愤怒。
“倒是你，猎户老头！把我女儿，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