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谈话,就务实许多了。
“白牛”杰洛提议倡导从我做起,勤俭节约,以备不测。
雅克笑着婉拒了:“王室的奢靡和排场,是商业信用的门面。你不做生意,不懂这个。人们只会愿意和有钱的人做生意,相信有钱人的偿付能力,而不是穷酸拮据的到处借贷的人。
而一般情况下,有钱人的生活,都讲奢靡和排场;所以想要做生意,做能改善所有人生活的大生意,做缓解通货膨胀,充盈社会物资的大生意,就要有大排场。
这是大生意的入场券。
现在,我们是流亡者,因此格外需要对外表现出我们的底气,这样,才不会凭空被人看轻。
多恩的马泰尔家,是因为仇恨才支持我们;星坠城也是;塔斯是因为历史的友好关系的馀泽;旧镇是因为我和丹东本身就是旧镇人,他们支持和信任知根知底的有能力的人。
但是,现在我们要去狭海对岸了。
自由贸易城邦的人,不认识我们,不了解我们,不信任我们。
就算舍弃尊严,跪在地上,一家一家的去乞讨,也是什么都讨要不到的。毕竟我们要的很多,不是一粥一饭,而是养活一整支船队的人,而且要让船上的人活得有盼头。
靠乞讨,不可能。”
“白牛”杰洛羞惭:“陛下,是我鲁莽了。”
然而,雅克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这个心很好,在这样物资紧缺,需要计划供给的情况下,暂时不参与战斗的骑士阶层削减和抑制消费,也是很有必要的。”
雅克眨了眨眼:“我有些双标。当然,这和我个人好逸恶劳,贪图享乐也有关系。”
“白牛”杰洛苦笑一下:“陛下,您过谦了。我会尽力说动您的那群无法无天的黑火骑士,让他们秉持古老的骑士之道的。”
“辛苦你了。这事也只有你和勒文爵士才能办得到。未来,我会适度补偿你们的。”
“陛下慷慨。”
雅克只是摇了摇头,说:“七神的归七神,国王的归国王,骑士的归骑士,平民的归平民。如是而已。平民的房子,风可以进入,雨可以进入,唯独作为国王的我,没有得到邀请,不可以进入。我这样对待你们,你们也要这样对待下面的人。”
“白牛”杰洛用力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关于逃走的无面者。
“白牛”杰洛后怕道:“如果当时不是那个河岸边的红袍女人,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雅克嘻嘻笑:“那我可不承她的情,说不定赢的是我呢?”
“白牛”杰洛立刻严肃的劝谏:“陛下,善泳者溺于水;持剑者死于刀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其实当时我差不多能猜到谁是无面者了。”
“哦?!”
“请问,无面者为何主动暴露自己正在船上,留下一具尸体,而不是悄悄的完成刺杀我的任务?!”
“白牛”杰洛思考了一会,恍然大悟:“您已经发现他了!通过工分制!他一开始伪装替换的是一个仆人,但是您和仆人的生活圈没有任何交集。他不得不做很多仆人不去做的事情,才能刺探到您的情报。
而这样他就和我们的其他仆人们不一样。
其他仆人们都绞尽脑汁想赚取更多的工分,改善自己的生活,哪有象他这样游手好闲、磨洋工、时刻关注其他人的!”
雅克打了个响指:“那我是如何猜到,他换了身份之后,一定是一个卫兵的呢?”
“啊!原来是这样!”
布蕾妮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怎么样?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打什么哑谜?!”
雅克笑了笑:“你自己琢磨去,给你一个提示:为什么不是船上的水手?为什么不是我们的商人?以此类推。
你看,无面者的伪装,也是有极限的,他只是看起来很象,只能糊弄不够熟悉的人。无面者和别的刺客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多了一些装神弄鬼的把戏而已。
一样都见不得光。
他既然选择杀人换脸,那就只能杀那些和人沟通最少,关系最不亲密的人,这样才不会被识破。
船上金银无用,他找不到任何可以用金钱买通的共谋者,每个人一旦发现了他,第一时间就会举报他,拿他的人头换取工分。”
“白牛”杰洛补充道:“而且无面者失去了他自己的金、银、铜等贵金属货币的支持,就不得不花费巨量时间精力,从事他不擅长的最基础繁重的体力工作,逐步积累生活物资,才能获得有限的自由,去从事需要大量精力和时间的破坏活动。
只有贴身保卫贵人的卫兵,才可以“什么都不干”,却又不被人关注他正在做什么。”
雅克哈哈大笑。
“无面者再来一千次,还是一样的。我们感激红袍女的帮助,但是,不依赖她和她背后的人。
既然我赢定了,为什么不赌呢?!”
雅克的船队还在海面上,依靠桨手逆着长夏的季风缓慢航行。
几位秘钥持有者,急匆匆的赶回来,共同主持对这位从无败绩的新首席刺客贾坤·赫加尔的质询。
刺杀失败,秘钥持有者开始恐惧真龙报复的怒火了。
穿着兜帽的秘钥持有者们站在烛火的阴影里,傲慢的姿态,难以掩饰语气中的急切:“凡人皆有一死。”
他微微弯了弯腰,回应道:“凡人皆需伺奉。”
“我很遗撼。诸位大人。我没有查清。”加尔回答。
正是他竭力主张促成这一次刺杀。
铁王座支付的巨额金钱只是其次。
野火,野火的秘方,以及真真正正能在七海上航行的坦格利安的皇家舰队,才是孤悬在自由的贸易城邦布拉佛斯头顶的一把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