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百户出铜鼓营时。
满编112名战兵。
经过一路的袭扰，除去阵亡与溃逃的，现在不过六十余人。
虽说董百户也被折腾得疲惫不堪。
但身为黄耀武的心腹，自然对山匪也是恨得牙痒痒。
见冲杀机会已到。
董百户一马当先，率先爬上山坡。
四五个家丁亲兵落在最后，防止有人溃逃。
见有这么多官兵爬山开路。
晏火旺问道“校长！鱼儿上钩了，这次有五六十人爬上山路了，咱们开枪不？”
“这才哪到哪啊！得让敌人大股冲杀，火绳枪才能发挥奇效。”
“山路就那么宽，官兵也没法大股冲杀啊！”
“山路两侧不也是可以爬吗？咱们得给黄耀武再加把火。”
“山路两侧？两侧没有道路，攀爬起来还特别慢，特别费力，手里的武器都没法使用，官兵会爬山道两侧？”
“等等看就知道了，羊蹄山各个山侧的暗哨布置好了没，别让官兵绕路，包了咱们的饺子。”
“校长放心，几条乡民采摘茶油果的小山路，隐蔽不说，还特别崎岖，官兵一时半会也寻找不到。”
“给山道上的战友发暗号，让他们边炸边退，再退个十二道障碍。”
“十二道？那不是快到山顶了？”
“这黄耀武还没完全丧失理智，要是轻松把他这几十人都炸跑了，我怕他不敢一口气压上。”
“咕咕、咕咕…”
山顶上响起十二声布谷鸟叫声。
随后！
山道上。
“咯咯咯，咯咯咯！”
两道野鸡叫声回应。
“射！”
见前方倒树之后，有十余颗铁球丢来。
董百户不是立马下令撤退躲避。
而是让身后弓箭手，火铳手，朝那倒树后面放箭、射击。
“轰轰…”
十一个轰天雷响过后。
董百户的六十余人。
有倒地抽搐的，有痛苦哀嚎的。
还有窜入两侧灌木丛中，躲避轰炸的。
“咕嘟噜、咕嘟噜！”
山腰上。
白头翁叫声响起。
晏火旺着急说道：“校长！咱们有两个战友受伤了，开火吧！”
“忍住！打仗哪有不牺牲的，哪有不受伤的，若是不能灭了铜鼓营，今后会有更多战友丢命。”
“可是…”
“慈不掌兵，为将者要做的是思虑周全，而不是为救一两个人，放弃作战计划，贻误战机。”
倒在地上哀嚎，耳朵还是嗡嗡作响的董百户。
被一个亲兵拉起双手，艰难的瘫坐在山路上。
那亲兵蹲下身来。
将董百户的身躯往前靠了靠。
随后！
那亲兵迅速转身，用后背接住董百户，双手在摸索董百户臀部位置。
“啊…”
那亲兵大叫一声，背起东百户就往山下奔去。
董百户提溜的脑袋，靠在那亲兵左肩。
眼睛不甘的往身后山路瞄去。
那边！
有两个山匪，正拖着一具山匪尸体，消失在山侧灌木丛中。
可惜！
若是他没重伤。
就可以组织兄弟们，扑杀那些近在咫尺的山匪。
一群还在山路上，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的官兵。
见董百户被一亲兵背起，冲下山去。
三十多个官兵，如释重负。
跟随董百户的背影，往山下奔去。
山腰对战的一幕，早已落入黄耀武眼中。
黄耀武跨下马匹，向董百户冲去。
看到靠在那亲兵后背，痛苦申吟的董百户。
黄耀武高喊道：“大夫，大夫！”
可惜！
黄耀武忘了。
行军大夫，还被他丢在安乡集镇了。
见迟迟没人回应。
黄耀武轻轻拍了拍董百户肩膀。
安慰：“好好休息，接下的仗看兄弟的了。”
黄耀武向身后将领们，扫了一圈。
靠！
都是歪瓜裂枣，都是关系户。
像董百户那样，敢打敢拼，又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将领。
黄耀武一个都未寻到。
将到用时方恨少。
看来！
回去之后。
得多提拔一些，像董百户那样的基层军户亲兵。
剩下的百户千户。
论拍马屁，论背景关系，个顶个的强。
但这种玩命冲杀的活，黄耀武也不看好。
“刘百户，接下带着你麾下将士冲杀。”
“姐夫，我…”
“军营没有姐夫，只有指挥使大人。”
“是，姐夫。”
正在刘百户带领着几十个官兵换甲时。
宁州城方向。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黄耀武定睛一看。
这不是自己的家丁吗？。
还是留在铜鼓营的家丁吗？
他怎么跑来了？
不好！
黄耀武心跳急促起来。
“老爷，不好了老爷。”
黄耀武白了那家丁一眼，阻止他继续开口说话。
那家丁凑近黄耀武耳边，悉悉卒卒说了好一阵。
而黄耀武的脸色也逐渐疑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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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细细观察。
可以发现黄耀武微合的嘴唇内，有牙齿上下抖动的痕迹。
许久！
黄耀武对沈千户下令道：“把虎尊炮给我抬到山路上去，轰碎那些倒树。”
“大人！咱们看不到敌人在哪，这怎么轰？”
“看不到就闭着眼睛轰，一颗一颗的轰，把这山路上的倒树，全部给我轰碎了。”
沈千户还想再劝阻些什么。
但看到黄耀武那带血丝的眼色，也不敢多说话了。
在官兵将虎尊炮往山道上抬时。
黄耀武也接过亲兵递来的铠甲。
没错！
就是金灿灿的山文甲。
身穿四十多斤的山文甲，也压制不住黄耀武想往山道上冲杀的冲动。
“所有官兵，即刻穿甲，随本将冲杀，杀入西乡，三日不封刀。”
这…
别说是在场的官兵。
就是骡马车上的范永德，听了也是一个激灵。
三日不封刀？
这是要纵容手下官兵烧杀劫掠啊！
这是要在西乡搞大屠杀。
这可是在洪都府，在宁州。
这是铜鼓营的驻防地。
他们可不是客兵。
随意屠杀一乡百姓，可是会随时引发一州叛乱。
先不说事后朝廷的怪罪。
就洪都府的士绅权贵，都得想方设法把铜鼓营给整死。
没准他范永德都得受到波及。
不过！
范永德一细想。
也许是战事不利，黄耀武这是在激励官兵。
果然！
黄耀武又说道：“杀进西乡，每人再赏银二十两。”
一百套崭新布甲，还有一些破旧布甲。
五百多官兵。
竟然有将近300穿甲官兵
如此高的穿甲比例。
就是北方边军也不多见。
山顶上。
看着官兵抬来一尊又一尊的虎尊炮。
趴在树下的晏羽，眼睛都看直了。
若是自己有虎尊炮。
就可以直接架在山顶之上，朝官兵人堆里轰。
哪还要这么磨磨唧唧。
不是奔袭就是夜袭。
晏羽扯下一节枯萎的狗尾草根茎，凑近嘴唇抿了起来。
“屁！”
吐了枯草根茎。
晏羽自语道：“会有的，会有的，打完这一仗都会有的。”
一脸迷惑的晏火旺问道：“校长！啥？啥都会有的？”
“我说炮，大炮！”
“大炮？”
“官兵现在抬上山路的就是大炮。”
“大炮是啥？厉害不？”
“厉害，比火绳枪还厉害。”
“大炮也能打一百多步吗？”
“呵呵！能打一千步。”
“啥？一千步？”
“给山道上的战友发信号，让他们撤出山道，往山道两侧躲，还有！叫所有人抱头趴下，别伸出脑袋看热闹。”
“抱头趴下是啥鸟叫声？咱们好像没有这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