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没能带来多少暖意。
林舟几乎一夜未眠。
达古巴的实力是个巨大的未知数，但“古朗基之王”、“未确认生命体0号”、“究极之暗”这些称号，每一个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他出房间时，周静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看到林舟的黑眼圈，她有些担心：
“没睡好？是不是学习太累了？还是前几天出门没缓过来？”
“没事，周姨。”林舟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就是想了点课题上的事。”
秦思淼和秦思焱也下来了。
秦思淼眼睛有点肿，显然也没怎么睡好。
她看了林舟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闷头喝粥。
气氛有些沉闷。
周静奇怪地看了看三个孩子：
“你们今天怎么了？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思淼，你眼睛怎么肿了？”
“妈，我没事。”秦思淼声音闷闷的，“昨晚……熬夜追剧了。”
“胡闹。”周静轻轻拍了她一下，“身体要紧。林舟也是，别太拼了。”
“知道了，周姨。”林舟应道。
饭后，三人一起出门。走到路口，秦思淼终于忍不住问：“林舟，你……真的想好了？”
“嗯，没有别的选择。”林舟脚步不停。
“我们可以想办法……”秦思淼急道。
“姐。”秦思焱打断她，摇了摇头。
他看向林舟：“你已经准备好了？”
“早就准别好了，真的勇士要敢于面对啊。”林舟回答。
“那就好。”秦思焱顿了顿。
“我爸说，外围部署会在今天中午前全部到位。通讯频道已加密，紧急信号是连续三次能量脉冲。”
“明白。”
三人沉默地走了一段。
快到校门口时，秦思淼忽然停下，抓住林舟的胳膊：“你一定要回来。你说过的，有必须回来的理由。”
她的手指很用力，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
林舟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保证。”
秦思淼松开了手，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那……等你消息。我和思焱会……等你们回来。”
“嗯。”
分开后，林舟走向计算机学院。
校园依旧平静，但在他眼中，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清晰的刻度，指向那个日落之时。
上课时，他罕见地有些走神。
同桌的李锐用胳膊碰了碰他，压低声音：“喂，林舟，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还在想昨天那个怪人？”
林舟回过神：“没有。可能有点没睡好。”
“我看也是。”李锐嘟囔道。
“不过昨天那人真邪门，突然出现突然消失，说的那地方……荒川断桥？那地方鸟不拉屎的，早废弃多少年了。他不会真在那儿等你吧？”
“谁知道。”
林舟敷衍的说：“大概就是个无聊的玩笑。”
李锐挠挠头：“也是，不过还是小心点好。最近城里不太平。”
下课铃响。
林舟收拾书包，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秦思淼等在外面，脸上的担忧掩不住。
“怎么了？”林舟快步走过去。
“我爸刚发通讯过来。”秦思淼把他拉到一旁树荫下，语速很快。
“外围部署已经完成。雷毅大哥带领三支特鲁小队，携带重型装备，在断桥东南方向三点五公里的旧货场待命。爸亲自在四公里外的指挥车。翔一哥在更后方待命，作为最后的快速反应力量。”
她一口气说完，喘了口气，继续道：
“通讯测试已完成，信号稳定。爸说，一旦你发出紧急信号，他们会在四分钟内赶到。”
林舟默默记下这些信息：“知道了。替我谢谢秦叔。”
秦思淼咬了咬嘴唇：
“你……你真的不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吗？哪怕是在更近一点的地方接应？”
“不用。”林舟摇头。
“达古巴的感知范围不明，人越少越安全，保持通讯畅通就好。如果……如果真的出现最坏情况，秦叔需要你们的力量稳住城市其他可能出现的混乱。”
秦思淼眼圈又红了，但她用力点头：“我明白，龙城就交给我们。你……你专心对付那个白色的恶魔。”
“嗯。”
下午没有课。
林舟回到秦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他静坐床上，意识再次沉入。
五行光影——炎龙的炽热、风鹰的迅捷、黑犀的沉凝、雪獒的刚锐、地虎的灵动，依次流淌过心间。
刑天铠甲那基于强大意能的综合战力，金刚铠山的山岳之御与崩雷之击，飞影铠甲的疾风迅雷与无影腿法，也一一浮现。
面对达古巴，哪一副铠甲最合适？需要怎样组合，才能应对那究极之力？
没有答案。
唯有实战才能检验。
时间在沉默的准备中悄然流逝。
傍晚五点，夕阳开始西斜，给房间涂上一层暗金色的余晖。
林舟换上一套深色的运动服，外面套了件不起眼的夹克，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渐沉的落日，推门走出房间。
秦思淼和秦思焱已经等在客厅。
周静还在社区中心加班，家里只有他们三人。
“要走了？”秦思淼站起来。
“嗯。”林舟点头，“时间差不多了。”
秦思淼走上前，将一个手工编织的红色手绳塞进林舟手里：
“我……我昨天编的。可能没什么用，但是……戴着吧。”
手绳编得并不精美，甚至有些松紧不一。
林舟看着手里这抹温暖的红色，将它小心地戴在左手腕上，然后握了握拳。
“我会戴着它回来的。”
秦思淼用力点头，眼泪终于没忍住，掉了下来。
她飞快地擦掉，挤出一个笑：“快走吧。别迟到。”
秦思焱拍了拍林舟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舟不再犹豫，转身出门。
越往北，建筑物越稀疏，人烟越少。
废弃的工厂、长满荒草的旧铁路路基、锈蚀的指示牌……一片萧瑟。
夕阳越来越低，天色介于明暗之间，呈现一种浑浊的橙紫色。
风变大了，卷起地上的沙尘和枯叶，发出呜呜的声响。
远处，荒川那干涸宽阔的河床已经隐约可见。
横跨其上的，正是一座锈迹斑斑的断桥。
林舟在距离断桥约一公里的地方停下，躲在一处半塌的混凝土墙后。
桥上，空无一人。
河滩荒地，只有随风起伏的荒草。
但他能感觉到。
一个强大的存在，正在那座断桥的中心等待着他。
林舟深吸一口气，按动耳内的通讯器：“已就位，准备接触。”
秦峰沉稳的声音立刻传来：
“收到。外围全部就绪。林舟，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生存。必要时，发出信号。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接应你。”
“明白。”
通讯暂时静默。
林舟最后检查了一遍周身状态。
意能充沛，精神集中，身体处于最佳反应状态。
手腕上，那根红色的手绳在昏暗光线下微微发亮。
他不再隐藏，从掩体后走出，迈开脚步，朝着那座荒川断桥，一步一步走去。
风更急了，卷动他的衣摆，吹起砂石打在脸上。
夕阳，正沉向地平线。
决战之时，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