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灵珊听得心潮澎湃，又有些紧张。
这就是江湖！
这就是爹爹让他们来打探的消息！
她悄悄看向劳德诺，见二师兄面色凝重。
又看向曹飞，却见曹飞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仿佛对那些对话充耳不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七师兄倒是沉得住气。”
岳灵珊心里嘀咕。
入住客栈后，曹飞以旅途劳累，早些休息为由，回到了自己房间。
关上门，他脸上的平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思索。
从刚才那些江湖汉子的对话可以确认。
青城派确实在福州有大动作。
目标直指辟邪剑谱。
他盘膝坐在床上，没有点燃油灯。
黑暗中，他运转内力，相比下山时，他的实力又有了些许精进。
这得益于他沿途小心采集并服用的几种南方常见毒草。
“辟邪剑谱……”
曹飞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岳灵珊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福州城湿润的空气。
阳光透过榕树的气根，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她起得早，心里惦记着昨天劳德诺的嘱咐。
“今日我去探听消息，你与曹师弟在客栈等候，切勿乱跑。”
可她等不及。
福州城的热闹隔着墙壁都能透进来。
各种叫卖声、车轮声、方言交谈声，像一只只小手挠着她的心。
她溜达到劳诺德房门口，轻轻一推，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被褥整齐。
“二师兄果然一大早就出去了。”
岳灵珊撇撇嘴，眼珠一转，脚步轻快地走向走廊尽头的另一个房间。
“七师兄！七师兄！起床啦！”
她毫不客气地敲响曹飞的房门。
曹飞早已结束打坐。
听到敲门声和岳灵珊清脆的嗓音，他叹了口气。
他打开门，脸上带着刚睡醒般的惺忪：“师妹，这么早？”
“早什么早，太阳都晒屁股啦！”
岳灵珊挤进门，兴奋地说。
“二师兄出去了，我们待在客栈多无聊！走，陪我出去逛逛福州城！”
曹飞皱眉，立刻拒绝。
“师妹，二师兄交代了，让我们在客栈等。”
“外面情况不明，青城派的人可能就在附近，太危险了。”
“哎呀，怕什么！”
岳灵珊扯住他的袖子摇晃。
“我们就随便走走，看看热闹，又不惹事。”
“再说，你武功是不行，不是还有我吗？我保护你！”
曹飞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保护我？
他感受了一下体内那经过无数次毒素淬炼后。
远比表面境界深厚的内力，以及坚韧异常的经脉。
对战二流高手还是没问题的。
但他不能暴露。
岳灵珊心思单纯，容易坏事。
直接拒绝恐怕不行，这丫头任性起来，说不定自己偷偷跑出去更危险。
他沉吟片刻，看着岳灵珊充满期待的眼睛。
缓缓开口：“出去……也不是不行。”
岳灵珊眼睛一亮。
“但有两个条件。”
曹飞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一切听我安排，不能擅自行动。”
“第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岳灵珊娇俏的脸蛋和自己这张过于惹眼的脸。
“我们得打扮一下。”
“打扮？”
岳灵珊疑惑。
“对，扮丑。”
曹飞语气平静。
“你太漂亮，我……也容易引人注意。”
“青城派的人说不定认得华山派服饰和我们的相貌。”
“这样大摇大摆上街，跟自报家门没什么区别。”
岳灵珊先是听到太漂亮时微微一喜。
随即听到扮丑就撅起了嘴。
但曹飞说得在理，她也不是完全不懂事。
“怎么扮？”
她有些不情愿地问。
曹飞让岳灵珊回房等着。
他自己则去了客栈后院，找来一些不起眼的土灰，又去厨房灶膛边刮了点炭黑。
回到房间，他对着水盆，仔细加工起来。
他用土灰混合少量清水，调成糊状，均匀抹在脸上和脖颈，让原本白皙的肤色变得暗沉粗糙。
再用炭黑加深眼窝，在脸颊侧面点了几颗逼真的麻子。
他拆开发髻，用一把梳子沾上灰尘，把头发弄得油腻蓬乱。
最后，他换上一件从行李中翻出的、半旧不新的灰色布衣，腰间随意扎了根布带。
对着水盆模糊的倒影看了看，一个面色晦暗、带着点痞气、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普通年轻人出现了。
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平静，与这副尊容格格不入。
他微微耷拉下眼皮，收敛了眼神。
然后他敲开岳灵珊的房门。
递给她一套刚在客栈伙计那买来的、福州本地姑娘常见的蓝印花布衣裙，尺寸略显宽大。
“换上这个，脸上……稍微弄点灰，别太干净。”
曹飞交代。
岳灵珊看着曹飞这副尊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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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师兄，你……你这模样，怕是陆大有都认不出你！”
她接过衣裙，关上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一个穿着臃肿蓝布裙，脸上沾着几点锅灰。
头发也有些毛躁的村姑扭捏地走了出来。
虽然底子太好，难掩清秀，但那股鲜活的贵气确实被掩盖了不少。
“丑死了……”
岳灵珊小声抱怨。
“安全第一。”
曹飞面无表情。
“走吧，师妹。”
“记住，现在你是阿珊，我是你哥阿飞，少说话，多看，跟紧我。”
岳灵珊跟在曹飞身后，挤进熙攘的人流。
一开始还觉得别扭，但很快就被福州城的新奇吸引。
叫卖鱼丸、肉燕的小贩，挑着担子卖茉莉花的阿婆，路边耍猴戏的艺人……
她看得眼花缭乱，不时扯扯曹飞的袖子，压低声音惊呼。
“阿飞哥，你看那个！”
“哇，好香啊！”
曹飞他看似随意地走着，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的注意力不在那些热闹上，而是敏锐地扫视着街面、茶馆、酒肆。
他留意着带川西口音、身着青衫、配长剑的人。
同时，他的目光也在街边那些卖草药、蛇虫甚至一些偏门物事的摊位上停留。
他在寻找潜在的资粮。
一个不起眼的货郎靠在墙角，目光扫过人群。
他接到了监视曹飞和岳灵珊的任务。
他看到了一对打扮土气的年轻男女。
男的面带麻子，女的灰头土脸，看起来像是刚进城的乡下兄妹。
他多看了两眼。
觉得那男子的身形似乎有点眼熟。
但那张脸实在普通，便没再多想，继续盯着客栈方向，等待目标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