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很亮,照得院中一切都清清楚楚,姬荷朝着窗外看了一圈,只有枝影的摇晃。
姬荷将窗子关拢,内心的疑云却始终消不散,她让青羽注意一些外面的动静,一晚上怎么也睡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孩子在自己面前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她想要抱一抱孩子,触手却是冰凉。
照远的小脸发青,本该是带着奶膘的脸蛋却消瘦到凹陷。
这个梦太逼真,真到姬荷的心都在抽痛,她醒过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姬荷赤脚下床,将熟睡的孩子抱到床上来,亲了亲孩子的小脸,离开的决心越发坚定。
她在这里总是觉得心神不安,此处豺狼环伺,就算短时间内安稳无事,时间长了,总会发生意外。
没几日,就到了小照远的满月宴,这日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胥珩也给小照远定下了大名,胥扶舟。
姬荷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这么名字有什么高深含义,只知道读起来好听,看起来也好看,当然,还是得亏于胥珩起的名字好。
小照远躺在胥珩的怀里,享受着宾客或羡艳或欣慰的目光,他也不知道,在旁人眼里,都说胥珩将他看作自己亲生儿子一样疼爱。
胥珩抱着孩子,接受周围人的祝福,姬荷站在他的身旁,两人象是一对夫妻。
本来含笑看着一切的胥承心里莫名抽抽了一下,不过他也没在意,孩子的一切都有大哥帮他出面完成,他应该高兴能够躲懒才对。
被绿枝扶出来的清儿在角落,目光阴狠地看着姬荷,她的孩子没了,姬荷就如意了。
清儿咬牙,若有机会,她一定要狠狠报复回去。
清儿转身打算离开,就看见了门口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老妇人。
老妇人也是看着姬荷,看起来不象是善茬。
清儿眸光微转,走过去,“你是找谁?”
刘三娘缩了一下,本打算离开,清儿将她喊住,“诶,你是来找二夫人的?”
刘三娘见清儿的态度古怪,便点了点头,“我是她娘。”
“你是她娘?”
清儿不可置信地看了刘三娘好几眼,也不怪她不敢信,实在是刘三娘看着太老,象是四五十岁,而且与姬荷长得没有一个地方像。
刘三娘咬牙,“是她后娘。”
“哦,原来是后娘,”清儿隐约想起来,之前听人说过,姬荷的后娘对她很不好,平日里都是把她当丫鬟使唤的,“那你怎么不进去?站在门口做什么?”
“进去了怕讨嫌,”刘三娘抹了抹泪,“她自从出嫁后便没回来看过,她弟弟傻了,我让人给她穿了信,她也只当不知道似的……知道的我们女儿是嫁了高门大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让她对我们这么避之不及。”
清儿对绿枝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将刘三娘往府外的院子里引。
本在一旁观礼的姬昀注意到刘三娘的背影,皱了皱眉,看了眼姬荷和孩子,便跟了上去。
以防万一,姐姐和外甥绝对不能有任何危险。
清儿现在肚子和腰腹都还疼着,本不应该出来的,但是不出来她就总感觉心中憋闷,出来后心中就更憋闷了。
幸好碰见了刘三娘,让她觉得还有报复回去的机会。
清儿将刘三娘带到她在府外住的地方,让绿珠倒水。
清儿温声道:“我看二夫人不象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啊,你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刘三娘要是看不出清儿没安好心,那她半辈子也算白活了,但难得有人和她战线一致,她也管不了多少,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什么都给说了出来。
听刘三娘怀疑儿子的痴傻和姬荷有关时,清儿的确内心活络了一下。
不管是不是,只要拿这个做文章,嫁给胥家后坑害继母生的弟弟……这个谣言就够姬荷喝一壶了。
清儿一副悲泯模样,“其实我也不瞒您,二夫人看着是一个温和的人,实际上内心狠辣,我本来怀了二爷的孩子,但被她栽赃,硬生生挨了三十大板,孩子被打没了!”
刘三娘惊讶,“竟然还有这种事!”
清儿掩面哭泣,“这件事我藏在心里谁也没讲,但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与你说了出来,为了二夫人的名声着想,这件事可千万谁都不能说!”
刘三娘转了转眼睛,“我都知道,姑娘放心吧。”
清儿擦了擦泪,“今日是小少爷的满月宴,府内宾客众多,二夫人要接待女眷,怕是没工夫接待你,你去了也不方便,不如改日再去吧,到底你是她后娘,二夫人不会一点情面都不讲的。”
清儿一再强调今日不能过去,倒是让刘三娘想明白了,她想闹,就得在人多的时候狠狠地闹,不然无声无息的,又可能象上次一样,被姬荷绑在屋里打。
刘三娘连忙保证,“姑娘真是慈悲心肠,你放心,我都知道的。”
送走刘三娘,清儿不屑地笑了笑,“蠢货,你就去闹吧,闹得越大,我越高兴。”
刘三娘悄悄摸摸记下清儿院子的位置,一转头,就和一个挑粪地撞上了。
刘三娘破口大骂,“你长没长眼睛!要是你这臭粪淋到我身上,我要你好看!”
挑粪的象是一个瘦弱的男人,布巾蒙着脸,此时闻言,也不多说,一桶粪全泼到了刘三娘的身上。
刘三娘尖叫一声,连忙躲避。
屋内的清儿和绿枝听到声音,也出来查看,还没开门,便闻到一股恶臭。
清儿恼怒,“她在我门口干什么了,怎么这么臭!”
她推门一看,迎面也是一桶粪水。
清儿就连尖叫都没叫出声,两眼一翻白,晕倒了。
绿枝在一旁干呕,想让人抓住那个挑粪地,但那男人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姬荷没有接待多久的女眷便回去休息了,她没看到姬昀,本还在想他去哪了,一转头就看见了姬昀换了一身衣裳过来。
“怎么换衣裳了?”
姬昀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不小心被沾到了酒,一身酒气难闻,便换了一身衣裳。”
“也是,你现在也不到喝酒的年纪,那东西闻多了也难受。”
姬荷动作熟练地给小照远换尿布,姬昀走过来看着外甥白白嫩嫩的小脸,不禁笑了笑。
小照远看见舅舅,也跟着‘啊’了两声,象是要抱。
姬昀摇头,“我身上臭,不抱你。”
姬荷将小照远抱起来,对姬昀,“你越发细心了,对了,兴许没几日,我们就要准备悄悄离开了,这段时间你多向大哥请教一下学问,日后去了别的地方,就算再有钱,也请不到这样好的老师了。”
姬昀点头,胥珩的学问的确是好,院试前,胥珩让人给他送了一本历年的考题册,他全部做过一遍,等考试的时候,思绪便格外清淅。
“好象什么都难不倒首辅大人。”
姬荷闻言,笑了笑,“他这样年轻就做了首辅,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见小照远已经睡了,姬荷便抱着他靠在榻上,府内宾客熙攘,反正有人照料着,没人在乎他们在不在。
姬昀便也没多留,见姬荷也开始打盹起来,给她盖了个薄毯,便先离开了。
姬荷抱着孩子睡得很沉,母子俩脸都睡得红扑扑的,胥珩来时,便见到孩子在往她的怀里拱,她侧躺着睡,红唇微微地嘟着,十分娇憨。
本来娇憨这两个字是形容豆蔻少女,但用在姬荷身上,胥珩也觉得格外合适。
青羽守在门口,胥珩便也上榻,躺在了孩子的另一边,扯了一小点毯子搭上,假寐起来。
耳边是孩子和姬荷的呼吸,鼻尖是温暖的馨香,胥珩的嘴角也无意识勾着。
感受到孩子动静时,胥珩睁开眼,小照远睡醒了,但还有些迷糊,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胥珩忍不住在他的脸颊亲了亲,小照远轻轻哼了声。
胥珩看向姬荷的脸颊,喉头滚了滚,也凑了上去。
姬荷一觉睡了快一个时辰,她醒的时候感觉身边空落落的,没有摸到孩子,她猛地坐起来,背对她的胥珩微微侧身,“醒了?”
看见孩子在他怀里,姬荷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孩子不见了。”
“怎会不见,还困么?要不要再睡会儿?”
“府里的宾客都走了吗?我是不是要去送一送?”
姬荷打开窗户看了眼,见天依旧大亮着,稍微松了口气。
“还早。”
胥珩的肩膀很宽,他的背影总是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姬荷趴到他的背上,声音软糯,“还早就行,我有些困的厉害。”
胥珩很享受被她这样环绕着,他温声,“那就再睡一会儿吧。”
姬荷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眼眯了会儿,然后睁开眼来,“不睡了,该给孩子喂奶了,大哥,你都不知道这孩子可能吃了,我一天也得跟着吃五六顿,不然还真的喂不够他。”
胥珩知道,是因为之前奶娘的事情,姬荷在任何有关孩子的事情上都变得格外小心。
“其实可以再请一个奶娘来,叫人时刻守着就行,别将自己累坏了。”
姬荷眨了眨眼睛,“大哥,你心疼我?”
“姬荷,我一直很心疼你。”
被他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出来,姬荷心中有些微微的赫然,好象比起胥珩的温柔,带着点强势的胥珩她更喜欢。
“我知道。”
姬荷嘟囔了一下,将孩子接过来。
反正胥珩会自己背过身,她也就没出声提醒。
等到衣带解开了,凉意粘贴肌肤时,姬荷看去,只见胥珩看着自己的方向,并没有要转身的打算。
她低头看了眼裹着鼓鼓囊囊的肚兜,尤豫了一下,还是解开了。
反正胥珩把她早就看光了,再看也不打紧。
姬荷心里想着不打紧,但因为身上还是因为羞怯而染上了一抹红。
胥珩闭上眼,等到孩子的吮吸声结束了,他本以为姬荷穿好了衣裳,但没想到姬荷又解开了另一边。
“他吃得多……”姬荷尴尬解释。
胥珩舔了舔唇,“辛苦你了。”
小照远吃饱后,姬荷便将他递给胥珩拍奶,胥珩虽然拍着奶,但视线却时不时落在整理衣服的姬荷身上。
胥珩想到上一次,姬荷还怀着孩子的时候,用手帮他的那一次。
想到什么,他立刻转过目光,他心中有些无力,在面对姬荷时,他察觉到自己变得越来越失控了。
他不该这样的。
姬荷虽然不知道胥珩在想什么,但是她看见了……
姬荷有些忍不住想,虽然胥珩看着冷漠,实际上的确重欲。
她沉吟了一下,“大哥,不如我还是像上次那样帮你?”
“不可,”担心姬荷误会,胥珩补充道,“现在……还是白日。”
姬荷走到他的身边,拨了下他的腰带,“那晚上……”
胥珩点了点头,将孩子放回摇篮,逃也似的离开了。
是夜,忙碌了一日,胥珩本该早睡,但他睡不着,仔仔细细洗干净后,就坐在窗边看书。
听见有动静声传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去开门。
姬荷的身上带着秋日微凉,钻进他的怀里。
“大哥,我只待一个时辰,孩子才睡没多久呢。”
话落,她便被打横抱起,胥珩将她放在床上,然后躺下抱着她。
胥珩的呼吸很沉,姬荷被他身上的香味侵占,几乎要睡过去。
每日在这样一个男人的怀抱里入睡,的确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胥珩亲了亲姬荷的耳垂,姬荷仰面迎合他。
胥珩的动作很小心,他的手轻轻抚过每一寸起伏,温柔克制而又有力量。
他抽开姬荷的衣带,朝着她脖子上亲下去,姬荷微微闭着眼,抱着胥珩的脑袋,享受这一刻的欢愉。
她的指尖勾到胥珩的衣带,也学着他的模样轻轻抽开。
胥珩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啄着她的脸颊,眼神里有说不清的暗色与暧昧。
姬荷使坏一般,故意在他的腰间徘徊,胥珩象是忍到了极致,不轻不重咬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