枸杞树没寻上。
因萧水那边又闹腾起来了。
她见到吴三郎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惨样,将萧炎堵在林子边缘质问。
哭声通过密林传过来,陶若云和白愫愫只能起身过去瞧看。
“三哥,你凭什么对他动手?而且下那么重的手!你把他打成这样,有没有想过我会多心疼?我看着他身上的伤,手都在抖,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萧炎一言不发的看向萧水,若是以往萧水撞见他黑压压的眸子定要害怕,可她现在内心心疼着急多过于害怕。
“我是你亲妹妹,你就不能为我多想一想吗?他已经不愿意见我了,都是因为你,他才不愿意见我!”
陶若云离得远,看不清萧炎神色,不过她猜他脸色一定很难看。
“愫愫。”陶若云唤了一声。
白愫愫侧头,陶若云道:“老规矩,我捡棍子,你喊人。”
白愫愫点头,抬脚便走,陶若云在后面道:“这回不用扛。”
白愫愫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没一会儿便带着萧张氏往林子这边过来。
陶若云瞅见萧张氏手里握着细木棍,默默将手里的棍子扔掉。
她暗戳戳的走到一边看戏。
在萧张氏的藤条落到萧水身上时,她在一旁大刺刺的鼓掌,“打得好。”
“别打屁股,那里肉多,抽起来不疼,下次她还犯。”
“对对对,这个力道刚刚好,打不死还能打得她嗷嗷叫。”
……
随着陶若云的起哄声,萧张氏一下比一下用力,萧水惨叫一声比一声高。
有些村民好奇凑过来。
陶若云笑着解释:“家里小崽子不听话,娘教训教训!”
村民便没什么怀疑的了。
谁家没个不听话的小崽子,家家都有好么!
大家见没什么事,又全都散开,萧水已经被萧张氏打服了,“三哥,我错了,你让娘别打了。”
萧炎上前两步握住萧张氏挥出去的藤条,那一下落在他手心上,陶若云瞧着都觉得疼。
亲生的就是不一样,才被打几下便心疼了。
陶若云将脑袋转向一边,显然她还在生萧水的气。
这时,她突然听到萧炎低沉的嗓音,“给你三嫂道歉。”
“什么?”萧水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炎一字一顿的道:“你不敬三嫂,不道歉,我便松手了。”
陶若云将头转回来,正好对上萧炎幽深黑眸。
她在里面瞧见了心疼和认真。
这是被她刚才那场哭唬住了?
她确实想要个道歉,故而站在原地未动。
萧水咬牙,“我不……”
她声音还没落完,就见萧炎松开了手,冲着萧张氏说了一句,“娘,看来你打得不够用力,如果没力气,可以换我来。”
萧张氏眼睛一瞪,抬手就往萧水身上抽,萧水挨了这一下的惨叫声比以往哪一声都大。
萧张氏用藤条指着萧水,“你三哥说的没错,赶紧给你三嫂道歉。”
又被抽了几下,萧水彻底没了脾气,冲着陶若云的方向哭喊道,“三嫂,我错了还不行么!”
陶若云本看着她,听到这话将头转向一侧。
萧张氏立即表态,将藤条举得老高,“好好说话。”
“我错了,三嫂,对不起。”说完这一句,她哇的哭出声来,听着要多惨有多惨。
陶若云抿唇笑了一下,“恩,没事了。”
被打成那样,她解气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萧炎大步跟上去。
“还在生气?是不是因为我娘没和你道歉?”
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陶若云脚步一顿,侧头,“怎么,我说还生气,你打算押着你娘来给我道歉?”
萧炎想了想,“不会。”
陶若云刚要冷嗤一声,便听到他说,“押着娘道歉,我做不出这等不孝之事,但我会去找爹说,爹和娘聊过,娘会主动来和你认错。”
他的话就象石子落入深谷寂静水潭,发出咚的一声响,四周全是回音。
陶若云心里便泛起一丝丝的甜来,不为别的,为的不过是他想尽办法替他撑腰。
就算这法子有些迂回,也是他一片心意不是。
陶若云摇摇头,“刚刚娘已经向我道过歉了。”
萧炎微愣,陶若云眯了眯眼,眼尾挤出浅淡笑意,“她向着我便已经足矣。”
萧炎突然伸手将她扯进怀中,“娘是你让二嫂叫来的?”
她的鼻子撞上一堵墙,疼得发酸,“恩。”
萧炎急忙松开她,关切地问,“撞疼你了?”
陶若云抬手揉了揉鼻尖,“还好。”
萧炎便又抱住她,只是这次动作轻柔许多,“你叫娘来时觉得我受了委屈?”
陶若云的脑袋靠在他胸口,听他有节奏的心跳,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萧炎也不用她回答,只将人抱的更紧。
半晌也不见萧炎松手,陶若云推了推他,“我真没事了。”
萧炎眼角向下,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来。
从前她只会扑过来抱他,不会推开他。
她心里还在委屈。
她并没有原谅他。
萧炎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闷闷“恩”了一声。
陶若云转身往回走,见他站在原地,她回头,“走啊,出去了。”
萧炎这才抬脚。
陶若云等他走到身侧,伸手抓住萧炎的手指,萧炎骼膊僵硬一瞬,随后大手反捞住小手,微微用力握了一下。
陶若云脑袋转向另一边,抿唇偷笑,其实他一直都很好哄。
之前为了堵他的话一个吻就能让他暂停。
现在拉拉手他便也好了。
果然,自古以来,套路得人心。
她忽然问,“你知道林子哪里有枸杞树吗?”
萧炎微微侧头,“向北一百步往南再行一段路便有一棵。”
陶若云眨眨眼,“那葡萄树呢?”
萧炎回:“没有。”
陶若云又问,“李子树。”
萧炎手指东北,“顺着这个方向往前百米,有个土包山丘,那边有李子树,再往南行百米,还有两棵杏树。”
陶若云知道他在林子转悠,对林子比较熟悉,但没想到他能精准记住每棵树的位置。
她拍拍萧炎骼膊,“走吧,带我去摘枸杞。”
“你喜欢吃那个?”
陶若云摇头,“不,摘来给你二哥补身子。”
为了她好闺蜜的性福人生。
陶若云已经走出去好几步才发现身侧之人没有跟上来。
一回头便瞧见萧炎黑沉的脸,他下颌线绷成刀削的弧度,愠怒的眸子像淬了冰的铁,翻涌着骇人的戾气。
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垂眸抿唇的刹那,眼睑下的光倏然暗了暗,象是把即将炸开的火苗硬生生按回膛中,只馀眼尾一道极淡的红痕,泄露了刚刚燃烧过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