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梦境（二）
眾人顺著卢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个锈跡斑斑的金属柵栏覆盖的通风管道口，螺丝看起来已经鬆动。
“那可能能出去，我以前钻过很多。”
“你？”
有人凑了过来，仔细打量卢克瘦小的躯体。
“这个高度倒是不高，我们能想办法把你弄起来，问题是，你爬得进去吗？”
“完全能。”
“卢克”艰难地说，他似平已经很久没喝水了，每次说话喉咙都会疼。
“搭点东西，或者你们在下面当人梯，我就能上去。而且那柵栏的螺丝没锈，所以我能弄开，要是生锈了的话还真没把握。最主要的是，我如果爬不进去，没人能了。“
“卢克”站了起来，看样子他是这里最瘦的人。
“嘿，通风管道未必能出得去，没人知道我们现在在几层。”
“隔壁房间！”
银髮女孩再次开口。
“不是非得找到出口，如果能知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或许也有点帮助，他们把我们赶，的就是在隔壁房间对剩下的做“处理”。”
“对！看看隔壁到底什么情况！”
老头眼前一亮。
“小子，你有把握吗？万一被发现了，那群傢伙不是傻子，知道你一个人不可能进通风管道。”
“总比等死强。”
“好。”
疤脸走到房间中央，环视周围的人。
“我们给你打掩护，还好这里多，少个看不太出来。”
“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傢伙不会自己找到出口跑掉。”
中年妇女似乎是缓过来了，冷冷开口道。
“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没有对方，哪怕一个人出去了也活不下去。”
疤脸冷哼一声，他摇了摇头，完全不觉得对方能理解自己。
卢克在心里苦笑，他知道这群人里只有卢克活著出去了，这也就导致了自己在刚穿越进来那一年过的异常悽惨。
当然，卢克未必“活著”出去了。
而眼下，计划在压抑的空气中迅速达成。
成年男性们挪动身体，用自己的肉身在通风口下方堆起一个不显眼的垫脚。
“卢克”的心跳如同擂鼓。
不得不说，感受自己的情绪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小男孩藉助眾人的遮挡，几下踩上人梯，够到了通风口。
螺丝已经鬆动，但是因为没有趁手的工具，所以只能硬拧，这需要相当大的手劲。
汗水浸透了外套，混著灰尘黏在皮肤上。
不知过了多久，柵栏终於鬆脱，“卢克”小心翼翼地將它取下，递给垫脚的男人后，深吸一口气，像一条滑溜的泥鰍，奋力钻进了金属管道中。
管道內空间极其逼仄，冰冷的金属硌著骨头，只能匍匐前进。
方向感在绝对的黑暗中变得模糊，还好通风管道有自己的天然优势，凭著管道內微弱气流的引导，卢克一路向前艰难爬行。
每一次手肘膝盖的移动都伴隨著金属微弱的摩擦声，让他神经紧绷。 爬了仿佛一个世纪后，前方隱约传来了声音，是人的说话声。
“卢克”精神一振，更加小心地靠近。
声音是从下方一个通风口柵栏缝隙里传出来的。他屏住呼吸，如同壁虎般紧贴管道壁，將眼睛死死贴在柵栏的缝隙上。
下方是一个比他们房间稍大、同样没有窗户的囚室。
昏暗的灯光下，景象触目惊心。
三个穿著黑袍的巫师围在房间中央，对墙壁上掛著的几个扭曲人形身影指指点点。
而地上散乱地躺著更多的人影，有的蜷缩著，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多时，脸色青紫，眼睛圆睁。
还有几个如同新来者描述的“植物人”，直挺挺地躺著或坐著，睁著眼睛，瞳孔涣散，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像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们还活著。
空气中那种甜腻的药剂气味更加浓了，这让“卢克”不太舒服，很想打喷嚏。
“又死三个，还有五个彻底废了，”
—个巫师用戴著龙皮手套的手，嫌弃地翻动著一个植物人的眼皮，声音冰冷。
“—太剧烈了，这批“容器”顶，连最基础的——·都承受不住。”
“毕竟是低贱的麻瓜。”
另一个声音苍老的巫师漠然道，他不停地捏著自己的魔杖，看样子这是他的习惯。
“你要知道，麻瓜天生比我们低一等，没有全部死掉已经不错了。”
“那怎么办？材料』已经准备好了，总不能浪费！”
第三个声音尖锐的巫师烦躁地踢了一脚旁边的人影，似乎是觉得不够泄愤，对著他补了一发索命咒。
“好了，別隨便用这种咒语，后面很麻烦。”
“杀点麻瓜怎么了？”
“嘿，杀点麻瓜怎么了，你別忘记了，我们这是在做什么，我要求把你换掉。”
“哦？想把我换成你那个老相好？她不是在魔法部工作吗？哪里有时间来这里。”
“这和她无关，而且他说了，魔法部不需要那么多人呆著，那里蠢货遍地。”
“加快筛选速度。”
在其他两个巫师吵起来之前，苍老巫师打断了他们，转过身来，目光转向卢克他们房间的方向。
卢克本以为自己可以看清老巫师的脸，但很遗憾，哪怕是在这里，他还是戴著面具。
“隔壁房间不是刚补充了批新鲜材料』吗？至於这些——”
他指了指地上或是墙上的尸体和“植物人”。
“按老规矩，“清理』掉。注意处理乾净，別留下任何魔法痕跡，我不管你对那些麻瓜警察用什么咒语，这必须是意外死亡，懂吗？”
“是。”
“明白。”
老巫师离开了，剩下两个巫师立刻开始吵吵。
“我不明白，要选材料，最起码要是贵族吧。“
“得了，麻瓜们现在不流贵族，我觉得起码是各国首相。”
声音尖锐的巫师对自己的同伴显然也看不太上。
“而且你完全没理解他的意思，就是要抓流浪汉，这种麻瓜里地位也是最低等的。”
“那我们为什么没抓一些有信仰的教徒，他们肯定和普通人的不太一样。”
卢克觉得自己有点弄明白了。
这些傢伙，要的是麻瓜们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