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陆过的目光投向了药园边缘,那层笼罩着整片药园的光幕。
此刻阵法光芒已极其暗淡的透明。
这阵法光幕虽已残破黯淡,灵力流转滞涩,但依旧顽强地存在着,隔绝内外。
从其残留的阵纹脉络与隐隐透出的空间稳固之效来看,此阵全盛时期必然品阶极高。
否则也不可能在秘境衰败、灵脉枯竭的漫长岁月中,依旧依靠着地下的灵脉维持基本运转至今。
不过,这却拦不住身负游天神通的陆过。
他根本无需费心查找阵法节点或薄弱处强行破阵,那可能触发禁制或警报。
心念微动,周身空间波纹轻漾,他的身形骤然变得虚幻。
下一瞬,他凭空自药园内消失,毫无阻碍地出现在光幕之外的山坡上。
游天神通,穿梭空间壁垒,此等残缺防护阵法,形同虚设。
刚一脱离药园范围,外界的气息顿时不同。
空气中依旧灵气充盈,却少了药园那份精纯平和,多了几分荒芜寂聊。
陆过没有丝毫停顿,立刻施展“隐空”神通,身形彻底融入周围空间褶皱,气息敛至虚无。
同时,体内剑元悄然流转,戮仙剑意引而不发,空痕归虚体处于随时可激发的临界状态。
他的神识向四周发散,感知着任何细微的灵力波动、空间异常或生命气息。
他的目光,早已锁定了之前在药园中便已看到的那片楼阁建筑群。
身形在隐空状态下,向着那片局域悄然遁去。
片刻之后,陆过已立于一座相对较高的山峰边缘,俯瞰下方山中的景象。
眼前所见,让他心头微凛。
这是一片规模不小的山峰建筑群,依山而建,亭台楼阁连绵,显然曾是这秘境的内核局域,七葫真君门人弟子修炼居住之所。
然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废墟。
绝大多数楼阁已然倒塌,只剩下残垣断壁,焦黑的梁木、碎裂的玉瓦随处可见。
许多地方还残留着被强大力量冲击、灼烧或腐蚀的痕迹。
仅有一座位于中央山峰半腰、似乎以特殊石材建造的三层楼阁,相对完整,但也墙裂窗破,灵光尽失。
更引他注目的是,在废墟之间,散落着一些残缺不全的人族骨骸。
这些骨骼大多呈灰白或暗黄色,显然岁月久远,但骨质晶莹,隐隐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波动。
显然其主人生前修为不弱,至少也是金丹层次。
骨骼断裂处参差不齐,有的象是被巨力砸碎,有的则似被利刃或锐器切断,还有少数骨骼表面附着着诡异的暗色斑点或侵蚀痕迹。
“此地发生过一场大战,而且极其惨烈。”
陆过心中判断。
尸骨不全,原因可能有二。
一是交战双方神通威力太大,将部分躯体直接打成了齑粉。
二是袭击者中可能有秘境本土滋生的妖族或特殊存在,将部分残肢吞噬了。
从骨骼上残留的多种痕迹来看,两种可能性或许兼而有之。
真相如何,仅凭眼前残迹难以断言。
但陆过心中的警剔已提升到最高。放眼望去,周围数座山峰上的建筑群,无不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就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一丝一毫。
“七葫真君的门人弟子恐怕尽数罗难于此了。”
这个结论让陆过心情有些复杂。
若此秘境早已人去楼空,只剩废墟,那么移植培育葫芦藤的法门,还能找到吗?
一个疑点随之浮上心头。
袭击者既然能攻破此地,杀尽门人,为何紧邻此地的药园却基本完好?
只是阵法随着岁月自然衰败,灵药自行生长枯萎,却未见明显破坏或抢夺的痕迹。
是袭击者与守卫弟子同归于尽,来不及搜刮药园?
还是袭击者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这些灵药机缘?
亦或是药园本身另有玄机,让袭击者无法或不敢进入?
种种疑问,没有答案。
但陆过清楚一点。
此地绝非善地,潜藏着未知的危机。
移植培育葫芦藤的秘法,恐怕难以轻易获得了。
不过,药园既然能基本保全,那么同样可能存放重要典籍的“藏经阁”之类建筑,或许也有机会完整留存。
那栋相完好的三层石楼,看起来就颇有可能是此类场所。
“无论如何,需先仔细探查这些山峰废墟,尤其是那栋石楼。”
陆过定了定神,继续以隐空状态下,开始沿着山脊,向着最近的一座山峰废墟飘去。
神识一点点扫描着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残骸,不放过任何可能隐藏信息或危险。
刚刚观察完一处后,陆过并未急于深入那片雾气朦胧的建筑群深处。
他先是以极快的速度,沿着建筑群边缘的过渡地带悄然游走了一圈,同时目光扫视着环境中的细微之处。
这一圈探查下来,耗时约半个时辰。
期间,他既未发现任何残留的预警禁制波动,也未察觉到明显的生灵活动痕迹,就连一丝新鲜的能量残留都未曾捕捉到。
石板路上复盖着厚厚的灵尘与枯败的苔藓植物,倒塌的廊柱半掩在荒草之中。
确认外围暂时安全后,陆过将目光投向了建筑群中一座相对独立、形制也最为规整高耸的三层楼阁。
那楼阁飞檐斗拱,虽部分瓦砾脱落,梁柱亦有腐朽痕迹,但整体结构保存尚算完整。
尤其是其门户上方,一块以古篆体书写的匾额虽蒙尘已久,却依旧能辨认出“藏经”二字。
“藏经阁”
陆过心中一定。
无论宗门大小,藏经阁往往是传承内核所在,最有可能存放关于灵根培育、移植的秘法典籍。
他身形微动,遁至阁楼近前。
果然,一层门户紧闭,却隐隐有淡金色的符文脉络流转,构成一个虽然历经岁月消磨,威力十不存一,但依旧顽强存在的防护阵法。
陆过自然不会选择硬闯。
他心念微动,“游天”神通悄然发动,周身空间泛起极其细微的涟漪。
下一瞬,他的身形变得虚幻,一步迈出,并未触及那扇木门与门上的阵法金光,径直便“融”入了门后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