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转机终于出现。
“师弟，你这解毒丹药效当真比别家的强些？”
一个面色有些疲惫、显然刚从山脉返回的弟子拿起一瓶丹药，仔细打量着，语气带着试探。
陆过睁开眼，目光平静，言简意赅：“中品，药效多两成。十道功，不还价。”
那弟子尤豫了一下，似乎被那“中品”二字打动，最终还是掏出影镜支付了道功：
“成，信你一回。”
“要是效果好，下次还来。”
几天后，这名弟子果然再次出现，不仅自己又买了两瓶，还带来了另外两名同伴。
“刘师兄，就是这家！”
“他那解毒丹效果真不错，上次王师弟被黑线蛇咬了，吞了一粒，压制毒性比往常快得多！”
他热情地向同伴推荐着，俨然成了活gg。
陆过只是微微点头，收下道功，递出丹药，并不多言。
他这副沉默寡言、却产品质量过硬的模样，反而更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自那之后，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
陆过的摊位前，渐渐开始有人光顾。
最初是零星的试探，随后便是回头客以及被同伴拉来的新顾客。
他炼制的中品丹药，在那群常年在刀口舔血的弟子中，迅速创建了极佳的口碑。
此刻，他的摊位上摆放的丹药，已然从最初的十一瓶，增加到了四十多瓶。
显然，在摆摊的间隙，他又租用丹室开炉炼制了数批丹药。
灰色的摊布上，各色丹瓶排列得整整齐齐，虽然摊主依旧只是炼气一层，依旧沉默寡言。
随着口碑的逐渐传开，陆过的摊位前不再冷清，开始时常有弟子驻足。
生意也越来越好，为了方便那些回头客查找和口耳相传，陆过拿起炭笔，在那块标价的木牌最上方，加之了四个大字。
铁牛丹药。
这个名字简单粗暴，恰好与他头顶那对标志性的牛角相呼应，很容易让人记住。
然而，生意红火，自然也引来了更多的目光。
他这一个小小的摊位，丹药流转速度却似乎比一些老摊位更快，而且隐约听说质量稳定得出奇。
这很快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这一日，摊位前来了几名身着明显更精良道袍、气息也更为深厚的弟子。
他们并未象其他顾客那样急着购买丹药，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过摊位上所有的丹瓶，最后落在了陆过身上。
其中一人拿起一瓶解毒丹，拔开瓶塞，倒出一粒在掌心，仔细嗅了嗅，又仔细观察着丹丸的色泽和纹路，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炼气一层却能稳定炼制出中品的基础丹药？”
“成丹率看来也不低。”那人对同伴传音道。
“这可不是有点天赋就能解释的。”
“要么是身怀异宝，要么就是背后有人提供丹药，他只是个摆台的。”
另一人打量着陆过头顶的牛角，以及那副沉默冷硬的面容，微微皱眉：“‘铁牛’？没听说过这号人。”
“新来的弟子，哪来这么深厚的炼丹底子？”
“查查他的底细。”
他们并未当场发作，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过一眼，便放下丹药转身离去。
陆过看着那几名弟子离去的背影，目光沉静，心中了然。
他的丹道“天赋”，终究还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这或许是西市其他售卖丹药的摊主，因生意被抢而雇人前来探查。
或许是道院内某些派系的人员，习惯于监控任何可能冒头的“不稳定因素”。
甚至可能是丹坊中某些颇有势力的“仙二代”，听闻风声后，想来“招募”人才。
说白了就是要“请”他去丹坊里没日没夜地打工，榨干他的价值直到老死，美其名曰“招揽”。
麻烦，似乎开始悄然临近了。
但陆过心中并无多少波澜。
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甚至是计划之内必然会发生的一环，也是他计划中需要出现的一环。
要赚取道功，就必然会动了别人的利益。
他展现出异常稳定优质的炼丹能力，就自然会引来眼红与嫉恨。
这世间，没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但没来由的嫉恨与打压，却从来都不少见。
从刚才那几人的衣着、气息以及略显倨傲的态度来看，他们大概率并非普通的摊主。
更象是直接隶属于某座丹坊的执事弟子，或者与丹坊中某位管事、甚至是某位“仙二代”关系密切。
只有背靠丹坊这棵大树，他们才会对这种街头巷尾的摊位生意流露出那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态度。
他们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探查，更可能是评估。
评估这个新冒出来的“铁牛丹药”是否有资格被“收编”，或者是否有必要被“清除”。
这正是陆过最需要的“人”，来补足赚钱大计的最后一块拼图。
完整的计划，便是先适度展露“价值”。
他并不打算完全隐藏自己的炼丹能力。
相反，要让他人看到他的“价值”。
但这价值需要控制在一个“很有天赋但并非逆天”的范围内。
一个能稳定产出中品基础丹药、成丹率尚可的炼气一层弟子，是值得招揽、好控制的天才。
但一个能轻易炼制高难度丹药、成丹率惊世骇俗的怪物，则可能引来难以预料的贪婪和毁灭性打击。
他要做前者。
之后是查找庇护，借力打力。
在道院这复杂且重利的环境中，他想做个独狼，依靠丹药安稳赚钱，基本上没有可能。
出来修仙要的是背景，要的是实力，他现在两样都缺。
即便有前世的经验、记忆，也得有安稳的环境和时间去转化为实力。
如果对方真是来自丹坊的招揽，他不会一口回绝。
在实力不足时，暂时依附某一方势力，借其虎皮掩护自身，争取发展的时间和空间，是明智之举。
关键在于谈判的筹码。
道院中派系复杂，可不止一脉，自可待价而沽。
他能提供稳定的中品丹药，对方能提供什么？
更高的收购价？
稳定的药材供应？
还是安全的修炼环境？
他需要权衡。
最后，获得庇护，安稳修炼，提升根本。
一切计划的基础，依旧是自身实力。
他必须依靠这脆弱的“庇护”加快修炼速度，尽快提升修为。
只要他能表现出足够的炼丹价值和一定的修行潜力，就能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和周旋的馀地。
想到此处，陆过重新闭上双眼，继续盘膝修炼，仿佛刚才那一段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摊位上，“铁牛丹药”的木牌静静立着，周围的喧嚣依旧。
但在这平静之下，暗流已然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