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过的目光不再留恋于那些力量强横、防御惊人的妖魔。
而是迅速锁定在那些介绍中标注着“擅长隐匿”、“遁速极快”、“感知敏锐”或拥有特殊逃生神通的妖魔种类上。
然而，随着书页翻动，他很快便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在这本图鉴列为“甲等”的妖魔之中，他竟然看到了好几种熟悉的种类。
这些妖魔在“谢无病”那一世时，分明只是被划分为乙等中品或上品的存在！
“不是吧？这么黑？”陆过心中愕然。
“这不就是滥芋充数？”
“故意将次一等的妖魔提升评级，以此来抬高价格，榨取那些不明就里、又渴望强大精血的新弟子的道功？”
有了这个发现，陆过立刻集中精神，依据前世的记忆，仔细对照起图鉴上这些“甲等”妖魔的形态特征、能力描述。
越是仔细对照，他的心越是下沉。
这图鉴中，竟有大半的所谓“甲等”妖魔，在他前世都属于乙等行列！
而且，他印象中几种真正强横、足以位列甲等的妖魔，如“血瞳冥虎”、“血焰魔狮”等，在这本图录中竟全然不见踪影！
“难怪道院从未详细给他们讲解过妖魔的具体等阶划分和辨识要点，我还以为是脱离了御魔宗原有的教育体系所致”陆过心中冷笑。
“现在看来，道院根本就没打算认真培养没有背景的普通弟子！”
“连最基础的修炼资源都要动手脚，层层盘剥！”
这几日的观察下，他也注意到新弟子中有少数几人神态倨傲，对道师并无多少敬畏之心。
而道师反而对他们和颜悦色、关怀备至，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显然，这道院中同样存在着“仙二代”之流，被区别对待着。
这些人，背后有势力支撑，必然知晓内情，也绝不可能来这兽堂购买这些注水的精血。
“甚至很可能就是他们背后的势力，操从着这一切。”
“其更深层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拢断优质资源，防止普通弟子凭借天赋和机遇冒头，动摇他们固有的地位和利益！”
经过细思，陆过彻底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这也让他绝了在兽堂购买妖魔精血的打算。
在这里购买，不仅是当冤大头，更可能根本买不到真正契合他须求的高质量精血。
但他并未沮丧，反而瞬间想到了另一条路子——西市！
他想起前几日在西市闲逛时的见闻。
有些修为不错的弟子，为了赚取外快，会组队离开道院的安全区，深入周边山脉猎杀妖魔或采集魔植。
而他们的收获，大多会选择在西市直接摆摊售卖给其他弟子。
因为直接卖给宗门各堂口，压价实在太狠。
这些常在外冒险的弟子，经验或许丰富，但受限于道院的知识拢断，眼界未必有多高。
如果他们运气好，捕猎到了尚未完全成长起来、但其血脉潜力实打实达到一阶甲等标准的幼年妖魔。
他们自己很可能根本认不出来，只会当作普通的乙等甚至丙等妖魔来处理。
这，就是他捡漏的机会！
心思电转间，陆过已然有了决断。
他脸上适时地露出几分尤豫和难以决择的神色，将手中的厚厚图鉴合上。
随后他躬敬地放回柜台，对着那执事弟子拱手施礼，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师兄见谅，这妖魔种类繁多，特性各异，弟子也是第一次见得如此详细，一时难以决断”
“可否容师弟回去再仔细思量几日？”
那执事弟子似乎对此种情况早已见怪不怪，许多新弟子都会被高昂的价格和繁多的种类吓住，需要时间“下决心”。
他无所谓地摆摆手，连头都没抬：“恩，去吧。想好了再来。”
“谢师兄。”陆过再次施礼，转身离开了兽堂。
他没有返回住处，而是朝着西市的方向走去。
没多久，陆过便步入了西市。
一股混杂着喧嚣、汗味、各种奇异香料以及淡淡魔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眼前的情景与他来时冷清的道路截然不同，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街道两旁摊位林立，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许多身穿灰色道袍或利于行动的黑色劲装的弟子在此穿梭、叫卖。
他们之中不少人都显露着不同程度的妖魔特征，或瞳色异样，或指尖锋利，或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妖魔气息。
显然都是修炼妖魔变有所成的老弟子。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嬉笑怒骂声不绝于耳。
与远处赌坊里传出的吆喝骰子声、青楼飘出的软糯丝竹声、以及酒肆中粗豪的划拳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混乱而充满生机的市井气。
要不是亲眼所见，陆过也难以想象，这道院之中竟有如此多的弟子，且呈现出如此鲜活的一面。
这一幕，倒与外界的散修坊市极为相似，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
陆过收敛心神，如同一条游鱼，无声地导入涌动的人流。
他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忽略那些售卖成品丹药、符录、劣质法器的铺子。
重点搜寻着出售妖魔材料，尤其是直接贩卖妖魔血肉或妖魔幼崽的摊位。
这些摊位往往气味更重，血污斑斑。
摊主大多是些气息彪悍、常年在野外厮混的弟子。
他们面前摆着各种奇形怪状、甚至残缺不全的妖魔尸骸，或是切割好的大块血肉、骨骼、以及盛放在特殊器皿中、闪铄着各色微光的妖魔精血。
只有少数几个摊位上放着一个笼子，里面关着妖魔幼崽。
陆过放缓脚步，在一个个这样的摊位前驻足，看似随意地打量，实则凭借前世丰富的经验，快速甄别着这些妖魔的真实等阶和价值。
他的目标明确，查找那些被摊主低估、实则潜力巨大的漏网之鱼。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大多都是些常见的丁等、丙等货色，引不起他丝毫兴趣。
就在他几乎要掠过又一个摊位时，眼角馀光忽然被角落里的一个东西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