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
北京城飘起了细雪。
胡同里家家户户贴起了春联，挂起了灯笼。
林家四合院格外热闹。
在外的孩子们都回来了。
林安从香港飞回来，带着妻子郑婉仪和两岁的儿子。
林睿从公司直接过来，西装都没来得及换。
林聪从美国回来才半个月，还带着时差，眼底泛着青。
林毅、林昕从单位请假回来。
林慧、林悦、林悦宁……
能回来的都回来了。
院子里摆了三大桌。
女人们在厨房忙活，锅碗瓢盆叮当作响。
孩子们在院里追逐打闹，笑声清脆。
男人们坐在堂屋里喝茶，聊着各自的工作。
林卫东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一大家子人。
心里暖，又有些沉。
晚饭后，孩子们被女人们带去睡了。
堂屋里只剩下林卫东和已经成年的子女们。
林安，林睿，林聪，林毅，林昕。
五人坐成一排。
林卫东关上门，拉上窗帘。
屋里只开了一盏台灯。
昏黄的光，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有些朦胧。
“今天叫你们来，是有重要的话要说。”
林卫东开口，声音不高，但很稳。
五个儿子都坐直了身子。
他们知道，父亲这样严肃的时候不多。
一旦这样，就是大事。
“有些事，我瞒了你们很多年。”林卫东看着他们，“不是不信任你们，是保护你们。但现在，你们长大了，该知道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
“咱们林家，有两条线。明线，是林氏集团。做生意，赚钱，合法经营，光鲜亮丽。暗线……是‘摇篮’。”
“摇篮”两个字说出来时，几个儿子的呼吸都轻了。
他们隐约知道一些。
但第一次听父亲明确说出来，还是不一样。
“这些年，我东奔西跑，不是在忙生意。”林卫东继续说，“是在为国家，弄技术。机床，材料，电子，航空……那些被封锁的，卡脖子的技术。”
屋里很静。
能听到窗外雪落的声音。
“为什么是我们家？”林睿问。
“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林卫东没解释太多，“也因为，国家需要。”
他看向林安。
“安儿，你最早知道一些。香港那边的事，你做得很好。林氏集团现在是咱们的掩护，也是咱们的根基。以后，还要做得更大，更强。”
林安点头。
“爸，我明白。”
“但要记住，合法。”林卫东强调，“每一笔账，每一份合同，都要干干净净。现在外面有人盯着我们，越是这样，越要清白。”
“我懂。”
林卫东又看向林睿。
“睿子，你的软件公司，做的是正经事。工业控制软件，国家需要。好好做，做出名堂来。”
“我会的。”
“但要注意安全。”林卫东说，“你们的代码，你们的技术，可能被人盯上。该加密的加密，该备份的备份。”
“明白。”
林聪坐在最边上，有些紧张。
林卫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聪聪，你刚回来。有些事，可能还不适应。”
“爸，我……”林聪想说什么。
“听我说完。”林卫东打断他，“你在美国待了几年，认识很多人，了解那边的情况。这很重要。所以，我给你一个新任务。”
“什么任务？”
“负责美洲的业务拓展。”林卫东说，“明面上，是开拓市场。实际上，是利用集团的贸易网络，收集情报。”
“情报？”
“公开的情报。”林卫东解释，“科技期刊，行业标准，专利信息，学术论文……所有这些公开的东西，系统性地收集起来，分析，整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样本。我们已经在做，但还不够系统。以后，这件事你来牵头。”
林聪接过文件，翻看。
是一份技术分析报告。
关于美国半导体产业的最新动态。
数据详实，分析透彻。
“这……都是公开资料？”
“对。”林卫东点头，“但公开资料，也需要有人去收集，去分析。零散的信息，价值不大。系统的情报，就是力量。”
林聪明白了。
“我懂了。就像拼图，一片片找，拼成完整的图。”
“对。”林卫东笑了，“聪明。”
他看向林毅和林昕。
“你们两个，走的是技术路线。这很好。国家需要实干的人。但你们也要知道，你们的工作，和家族的使命，是联系在一起的。”
林毅点头。
“爸，我最近在搞高温合金。有些数据，是从您带回来的资料里得到的。”
“我知道。”林卫东说，“这就是联系。明线暗线，最终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让国家强大起来。”
他顿了顿，环视五个儿子。
“今天把这些话说开，是希望你们明白，咱们林家的路，和别人不一样。我们做生意，但不只为赚钱。我们做技术，但不只为出名。我们心里，要装着更大的东西。”
堂屋里安静了片刻。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爸。”林安开口，“您放心。我们兄弟几个，会把这个担子扛起来。”
“对。”林睿接话，“明线这块，我和二哥会做好。合法经营，做大做强。”
林聪说：“情报收集这块，我会尽快上手。我在美国还有一些同学和朋友，可以建立渠道。”
林毅和林昕也说：“我们会把技术做好，做出实实在在的东西。”
林卫东看着儿子们，眼眶有些热。
“好，好。”
他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角。
院子里，雪已经积了薄薄一层。
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还有你们的弟弟妹妹。”林卫东背对着他们说，“林燕，林薇，林东……他们还小，有些事，暂时不要让他们知道太多。但林家的精神，要传下去。”
“我们会的。”
林卫东转身，回到座位上。
“接下来，我说具体的安排。”
他从抽屉里又拿出几份文件。
分发给大家。
“第一，林氏集团要成立‘战略情报部’。明面上是市场研究，实际上是情报分析。林聪负责，林安配合。”
“第二，海外网络要重建。之前的渠道，有些不能用了。要建立新的，更安全的渠道。”
“第三，国内的技术转化要加快。我们弄回来的技术，不能躺在仓库里。要变成产品，变成生产力。”
他一口气说了十几条。
每一条都很具体。
该谁负责，怎么配合，时间节点……
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儿子们一边听，一边记。
没有人提问，没有人打断。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父亲的托付。
是家族的使命。
说完后，林卫东喝了口茶。
“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
林睿举手。
“爸，情报收集的边界在哪？哪些可以做，哪些不能碰？”
“问得好。”林卫东说，“只收集公开信息。不偷，不抢，不违法。我们要做的，是把别人忽略的，看不起的，零散的信息，整合起来，变成有价值的情报。”
“那如果……有机会接触到非公开的信息呢？”
“放弃。”林卫东斩钉截铁，“现在的形势，不允许我们再冒险。稳字当头。”
林聪问：“那之前‘东方学者基金会’的事……”
“暂停。”林卫东说，“等风头过去。现在，先把公开情报这一块做起来。”
林安问：“集团这边的业务，重点放在哪里？”
“民生。”林卫东说，“牛奶，果汁，洗衣粉……这些看起来不起眼，但老百姓需要。做这些，既能赚钱，又能改善民生，还能积累好名声。”
“明白了。”
问答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儿子们把心中的疑惑都问了出来。
林卫东一一解答。
没有隐瞒，没有保留。
因为他知道，从今天起，这些担子，要逐渐转移到儿子们肩上了。
会议结束时，已经凌晨两点。
雪停了。
月光照在雪地上，亮堂堂的。
儿子们各自回房休息。
林卫东一个人坐在堂屋里，没有睡。
他在想，今天的这番话，是不是说得太早，太重了。
孩子们还年轻。
最大的林安，也才三十出头。
而林聪，才二十多岁。
把这样的担子压在他们身上，公平吗？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林家的孩子，从小就知道责任。
他们看着父亲东奔西跑，看着母亲们操持家务。
他们知道，这个家，和别人不一样。
现在，该他们接过接力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