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愁刚回到无情宫前,便见到一位身着流云仙裙、气质活泼灵动的女仙正焦急地踱步,不时朝宫门内张望。
他稍一回忆,立刻记起这是自己座下弟子顾灵曦的闺中密友,似乎是在天河任职的银心仙子。
“是来找灵曦的么?”萧愁心中暗忖,“说起来,这段时日不在宫中,也不知那丫头有没有懈迨了剑术修行。”
他正思量间,银心仙子已瞧见了他,顿时眼睛一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急迎了上来,语气带着哭腔:“落尘大人!您可算回来了!不好了!灵曦……灵曦那个笨蛋,为了给她大师兄出头,触怒了东方天帝,要被重罚了!”
“什么!?
萧愁眉头骤然锁紧。
顾灵曦虽性子跳脱,有时让他头疼,但终究是他座下亲传弟子。
再不成器,也轮不到外人来随意重罚。
他不再多问,袖袍一挥,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仙力便卷起银心仙子,随即化作一道凌厉无匹的遁光,撕裂云层,径直朝着东方天帝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空中只留下一道渐渐消散的流光尾迹。
……
时间稍稍后退,东方天帝府正殿内,气氛凝重。
顾灵曦张开双臂,倔强地挡在一个面容清秀、气质略显阴柔的男子身前,声音带着急切:“我和大师兄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品性我最清楚!他绝对不可能是偷窃帝后玉牌的贼!”
殿上,帝后端坐于凤座之上,身着九彩凤纹朝服,头戴珠翠凤冠,面容被一层朦胧的仙光笼罩,看不真切,唯有一双凤目不怒自威,尚未开口,那周身散发出的凛然气度已足以让寻常仙神摒息。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下方,如同云端的神只俯瞰尘世纷争,让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思。
殿下,容貌娇艳的皇妃已冷声开口:“府内仙娥亲眼所见,岂能有假?”
她话音一落,一名身着侍女服饰的仙娥便怯生生地站出来,手指颤斗地指向被顾灵曦护在身后的李道勉,低声道:“奴婢……奴婢前日无意间撞见李公子在帝后寝宫外的回廊下徘徊,神色慌张,左顾右盼,手中……手中似乎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象是……象是玉的温润光泽……”
皇妃满意地瞥了那仙娥一眼,随即转向众人,声音陡然拔高:“不仅如此,今日奉命搜查,果然在李道勉的房间内找到了失窃的玉牌!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说?”
顾灵曦气得脸颊通红:“这算什么道理!若真是大师兄偷了玉牌,如此赃物,他不该想方设法小心藏匿,或是尽快处理脱手吗?怎么会象块普通石头一样,轻易放在自己房中那等显眼之处,静等人来搜?这分明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
皇妃嗤笑一声:“窃贼之心,岂是常人所能度之?或许是他得手后一时心虚胆怯,慌了手脚,未来得及转移呢?”
“这算什么理由!”顾灵曦据理力争。
一直沉默的李道勉轻轻拉了拉顾灵曦的衣袖,神色黯淡,低声道:“算了,小师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必再为我争辩了,免得平白连累了你……你快回去吧。”
“不!”顾灵曦斩钉截铁,“我绝不会让他们这样冤枉你!”
端坐于上首的帝后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够了!证据确凿,此事又发生在府内,自当按府规处置。顾灵曦,念在你是落尘仙尊弟子,本后给你几分薄面,速回你的无情宫去,此事与你无关。”
顾灵曦寸步不让:“若是要罚大师兄,就连我一起罚!”
帝后眼神一厉,寒光乍现:“不要不知好歹!”
见顾灵曦依旧倔强地站在原地,帝后怒极反笑:“好好好!你既自寻死路,我东方天帝府也不惧你无情宫!府内盗窃,按律当罚一百神鞭!既然你非要同罪,便代你师兄受五十鞭吧!”
“执刑!”帝后一声令下,声震殿宇。
早已候在一旁、身形魁悟、面目冷硬的天将沉声应诺,大步上前。
他手中那根闪铄着刺目雷光、由九天玄雷淬炼而成的刑鞭,随着他的步伐在地上拖行,发出“噼啪”的爆响。
恐怖的威压弥漫开来,所有人都清楚,这神鞭威力无穷,莫说五十鞭,便是十鞭二十鞭,也足以让一个修为不俗的仙人皮开肉绽,仙元受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瞬间穿透大殿: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愁不知何时已立于殿门处,周身散发着凛冽的仙尊威压。
殿内众人,从皇妃到两旁侍立的仙官天将,神色皆是一凛,不由自主地微微躬身行礼,声音带着躬敬:“见过落尘仙尊。”
即便是位高权重的帝后,此刻面色也微微变幻,不得不暂敛锋芒。
随后,帝后稳住心神,语气带着一丝不悦:“落尘仙尊来得正好。你这位高徒,非要干涉我府内事务,不知何时,无情宫的手,可以伸到我东方天帝府了?”
萧愁面色平静,先是对帝后微微颔首:“帝后息怒。”
随即目光转向顾灵曦,“怎么回事?”
顾灵曦如同见到了主心骨,连忙将事情原委快速说了一遍。
萧愁听罢,眉头先是微蹙,随即又缓缓舒展,他转向帝后,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无论如何,本尊的弟子,还是由本尊亲自带回管教更为妥当。今日之事,暂且如此。”
帝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既然如此,那便劳烦仙尊……好好管教门下弟子了。”
她特意在“管教”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顾灵曦一脸委屈,看向萧愁:“师父——”
萧愁暗中传音给她:“先跟我走。放心,你大师兄不会有事的。”
顾灵曦还想说什么:“可是……”
萧愁的传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连师父的话都不信了?”
顾灵曦咬了咬唇,终于不再反抗,乖乖地走到萧愁身边。
萧愁对帝后微微示意,便带着顾灵曦转身离去。
一直躲在殿外探头探脑的银心仙子见状,嘿嘿一笑,连忙对着帝后方向行了个礼,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