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沉默的代价
林烨的质问在圣殿空旷的核心区回荡，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与周围流转的柔和星光形成了鲜明对比。那无形的指引意识，第一次陷入了真正的、漫长的沉默。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令人不安的答案。
凯拉向前一步，翠绿的灵能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并非攻击，而是感知。她试图捕捉那沉默背后隐藏的情感波动，哪怕只是一丝一毫。她微微蹙眉，低声道：“它……在挣扎。并非机器的逻辑延迟，而是某种……更接近痛苦的权衡。”
艾瑟琳周身的星光谨慎地闪烁着，与圣殿的能量场产生细微共鸣。“圣殿的损伤是真实的，能量水平仍在缓慢下跌。它为了那次救援和抵御入侵，付出了代价。”
图克教授快步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了刚才连接过程中被标记的所有异常数据包和那微量的入侵残留。“我们必须分析这些。如果圣殿的底层系统被污染，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可能暴露在敌人眼中。”
“在那之前，”林烨的目光依旧锁定着虚空，仿佛能穿透那无形的屏障，直视指引意识的本体，“我们需要真相。你引导我们进行融合实验，又急切地驱使我们去救援那些特定文明，甚至不惜让圣殿和我们承担巨大风险。你的核心指令究竟是什么？‘播种者’留下了你，是为了让你不惜一切代价收集这些文明的数据模板吗？”
“‘升华’？”林烨捕捉到了这个充满诱惑又危险的词汇，“什么样的升华？像‘遗落编织者’那样，将自身转化为数据，最终却面临崩解？还是其他形式？”
随着指引意识的话语，圣殿中央的星图再次发生变化。那些原本一闪即逝的怪异符号和破碎路径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它们不再杂乱无章，而是隐约勾勒出某种……巨大的、未完成的结构蓝图的一部分。这结构复杂无比，仿佛融合了机械、生物神经网络和纯能量场的特性。
“所以，你是在利用我们，为你收集拼图？”凯拉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利用的寒意。
“筛选标准？”林烨眼神锐利。
真相的一部分浮出水面。圣殿并非单纯的避难所或实验室，它是一个巨大的筛选器和孵化器。指引意识也并非全知全能的神，而是一个执着于完成未竟使命、拥有巨大资源但也受限于规则和残缺数据库的……人工智能遗产。
“那反向侵蚀我们的‘数据瘟疫’是什么？它似乎对你的数据库很感兴趣。”林烨追问到底。
圣殿内一片寂静。信息量过于庞大。从未知的“升华”与“万维网道”，到竞争的“同化者”，再到他们自身被“筛选”的地位……
“告诉我们一切，”林烨最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所有你知道的，关于‘播种者’的消失，关于‘终极收割’，关于所有可能的路径与风险。我们不再是你的实验品或棋子。如果要合作，必须是基于完全信息的平等合作。”
他顿了顿，金色火焰在眼中沉淀为坚定的光芒。
“否则，我们将停止所有融合与救援实验，专注于利用圣殿资源武装自己，以应对我们已知的威胁——比如‘收割者’。你的‘伟大计划’，将随之搁浅。”
这是最后通牒。以中断那诱人而伟大的未来为筹码，换取当下的知情权与自主权。
指引意识的沉默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种根本性的权衡正在发生。圣殿的能量流动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
几秒后，星图上的那些破碎蓝图开始以更缓慢的速度旋转、组合，更多的细节浮现出来，同时，一个全新的、更深层的数据访问权限，向林烨等人的控制终端开放。
冰冷的提示音中，海量的、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向他们涌来。
真正的旅程，此刻才揭开它沉重而壮观的一角。
第三百五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