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低语深渊
希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干瘪。
林烨躺在冰冷的金属甲板上，气息微弱，脸色是一种不祥的灰败，仿佛生命正在从他体内快速流逝。那道从他右眼角流下的暗红血痕，如同某种邪恶的烙印，刺痛着每个人的眼睛。医疗官徒劳地注射着 stiunt 和能量补充剂，但仪器上显示的生命体征依旧在不断下滑，那股盘踞在他体内的阴冷异种能量顽固地抵抗着一切外部干预，甚至反过来侵蚀着医疗能量。
疤脸半跪在旁边，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林烨的脸，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已的生命力渡过去。其他幸存者围在一旁，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无助。林烨是他们的主心骨，是黑暗中唯一的火种，如果他熄灭……
“没办法……这种能量……从未见过……它在吞噬他……”医疗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力感。
就在这时，那名工程师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上混杂着极致的恐惧和一丝病态的兴奋，指着传感器屏幕：“变了！信号变了！那个脉冲没了！但是……但是有别的……你们听！”
他将传感器的音频输出连接到一个小型扬声器上。
那并非任何已知的声音。它极其缓慢，极其沉重，仿佛某种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沉睡中的呼吸，又像是星辰在冰冷虚空中运转的摩擦，更夹杂着一种……仿佛无数个文明在时间长河中湮灭时发出的悲叹与呢喃的混合体。
这噪音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深处，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渺小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它正是从那个刚刚吞噬了暗影手臂、此刻只剩下焦黑坑洞的方向传来！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疤脸感到头皮发麻。
工程师颤抖着摇头：“不知道……能量特征无法分析……强度在极其缓慢地提升……好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醒过来了……”
醒过来？
联想到刚才那恐怖的暗影手臂和湮灭教团的遗迹，这个词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难道他们无意间触发了一个比那手臂更加古老、更加可怕的存在的苏醒？
“必须离开这里！”疤脸猛地站起来，眼中充满了决绝，“立刻！马上！”
林烨情况危急，营地暴露，地下还有未知的恐怖正在苏醒，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星梭毁了……我们能去哪？”有人绝望地问。
疤脸目光扫过周围陌生的暗蓝荒野，猛地一咬牙：“抬起林烨！带上所有能带的东西！我们离开营地，往相反方向走！能走多远走多远！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绝望。幸存者们立刻行动起来，用临时制作的担架抬起林烨，收集着所剩不多的物资、武器和还能工作的设备。
就在他们手忙脚乱准备撤离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躺在担架上的林烨，那紧闭的眼皮下，眼球正在剧烈地快速转动。
他的意识，并未完全沉寂，而是坠入了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深渊。
他仿佛漂浮在一片意识的乱流之中，周围是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和扭曲的意念。他看到星辰诞生又湮灭，看到文明崛起又归于尘土，看到无法名状的巨大阴影在虚空中蠕动……
而这一切的背景音，正是那沉重缓慢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呼吸声。
在这片混乱的意识深渊中，两股力量正在他的体内进行着殊死的搏杀。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那冰冷的湮灭与无尽的低语彻底吞噬时——
静滞核心的最深处，某个被帝国重重加密、甚至可能连卡斯蒂安皇帝都未曾完全理解的禁忌区域，仿佛被外来的湮灭能量和内部的生死危机同时触动，悄然松动了一丝。
一段极其破碎、却蕴含着无法想象信息的流光，猛地从中逸散出来，融入了他的意识乱流之中。
这段破碎的感受一闪而逝，却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
生命的本质……变量的意义……“律法”与“初火”对立的根源……甚至……“井”的些许真相……
在这明悟升起的刹那，他胸口的火种，仿佛被注入了全新的、截然不同的力量！
那不再是简单的生命与秩序之火，而是隐隐带上了一丝……包容万物可能性的混沌原初意味！
嗡——！
那冰冷的湮灭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其侵蚀的速度猛地一滞！
“呃！”担架上的林烨猛地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老林！”疤脸立刻扑到担架旁。
只见林烨依旧没有醒来，但他胸口那微弱几乎熄灭的火种，竟然重新稳定了下来，并且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的速度，驱散着体表那些肉眼可见的暗灰色坏死斑痕！
虽然速度很慢，但情况不再恶化，甚至在好转！
“有希望！他有反应了！”医疗官惊喜地叫道。
然而，还不等众人从这突如其来的转机中感到欣喜——
整个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远处那个焦黑的坑洞中，猛地向上喷涌出大股大股的漆黑尘埃！
仿佛那个沉睡的巨物，翻了个身，即将睁开它的眼睛！
“走！快走！”疤脸肝胆俱裂，嘶声大吼！
幸存者们抬起情况稍稳的林烨，顾不上收拾更多东西，如同惊弓之鸟，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破损的营地屏障，向着与坑洞相反的、那片更加深邃未知的暗蓝色荒野，亡命奔逃！
身后，那令人窒息的低语与轰鸣，如同追逐的潮水，步步紧逼。
第一百一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