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相濡以沫(1 / 1)

厚重的柚木大门在徐渊身后缓缓合拢,将半山的蝉鸣与暑气隔绝在外。书房内凉意沁人,墙壁上挂着东南亚全境的手绘地图,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记号,那是华渊集团的贸易路线与情报节点;红木书架上摆满了烫金封面的账簿与加密电报,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纸页上投下交错的光影。

何茂才与赵琛早已等候在此。

何茂才来港后颇为高调,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白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指间夹着一支古巴雪茄,脸上挂着商人特有的精明笑意。他是徐氏实业的老人,曾一手操持着徐渊在内地的所有商业版图,现在的华渊集团从橡胶园到锡矿,从航运公司到黑市军火,同样没有他搞不定的生意。不过显然徐渊更喜欢用年青人,老何这些年实际上已经逐渐被边缘化。此刻他正站在地图前,指尖点着马来亚的一处橡胶产地,见徐渊进来,连忙掐灭雪茄,躬身笑道:“先生,您可算来了。”

赵琛则截然不同。他身着深色中山装,面容冷峻,眉眼间也带着些军人的铁血气质。他曾是徐渊的外事秘书,又是徐渊儿女的私人老师之一,能力出色,如今是振华安全服务公司的其中一个实际负责人,和谭震一文一武,也是徐渊在香港的情报总管。他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立正敬礼,沉声道:“先生,一切准备就绪。”

徐渊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他自己则走到地图前,目光扫过那些红色记号,声音平静:“说说吧,香港这边,最近的动静。”

何茂才率先开口,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账簿,摊开在紫檀木茶几上:“先生,先说生意。华渊集团在香港的航运公司,上个月刚拿下了三条前往欧洲的航线,靠着缅北的锡矿和橡胶,利润比去年翻了近一倍。不过……”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怡和洋行最近有点小动作,他们联合太古,想在马来亚抢我们的橡胶园,还私下抬高了收购价,不少小园主已经动摇了。”

“无妨。”徐渊指尖在地图上的马来亚区域轻轻敲击,“那些小园主,看重的无非是利益。你让下面的人,把收购价再提一成,同时放出消息——和怡和合作的园主,他们的橡胶,别想运出东南亚一步。”

何茂才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明白!怡和的航运,得靠我们在南洋的码头周转,拿捏他们,易如反掌。”

“情报方面呢?”徐渊抬眼看向赵琛。

赵琛向前倾身,递上一份加密情报,语气凝重:“先生,港英政治部最近盯我们盯得紧了些。他们派了不少便衣,在半山外围蹲点,还试图窃听我们的通讯。不过您放心,我们的通讯系统用的是缅北兵工厂自研的加密技术,他们破解不了。另外,伦敦那边来了个‘顾问’,据说是军情六处的人,上周见过缅甸的驻港代表,一个缅族极端分子,具体谈了什么,还没查到。”

徐渊拿起情报,指尖拂过纸上的字迹,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军情六处?看来伦敦的政客们,还是不死心,想在东南亚搅浑水。”他顿了顿,看向赵琛,“让振华的人,盯紧那个顾问。不用动他,只要摸清他的行踪,还有他接触的人。另外,”徐渊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曼德勒阅兵的情报,应该已经传到各方耳中了。你让情报部门,把我们的重型榴弹炮和喷气式战机的照片,‘不经意’地泄露一些给港英政府。”

赵琛眉头微皱:“先生,这会不会太张扬了?”

“就是要张扬。”徐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港英政府不是忌惮我们的武力吗?那我们就把这份忌惮,再加深几分。让他们知道,动我们的人,或者打我们的主意,需要付出的代价,他们承担不起。”

赵琛恍然大悟,沉声应道:“是!先生!”

何茂才在一旁补充道:“先生,还有北边的‘客人’。上周,新中国的驻港代表,托人递了个话,想和您见一面,谈一谈橡胶和锡矿的贸易。他们给的价格很公道,而且……”他凑近徐渊,声音压得极低,“他们说,可以提供一批我们急需的军工设备,用来升级密支那的兵工厂。”

徐渊的目光微微一动。

密支那的兵工厂,目前只能量产步枪和机枪,若是能得到新中国的军工设备,便能尝试制造迫击炮甚至火炮,这对中南联盟的军力提升,至关重要。

“可以谈。”徐渊沉吟片刻,做出决断,“时间定在三天后,地点选在维多利亚港的游艇上。记住,只谈生意,不谈政治。我们需要他们的设备,他们需要我们的物资,等价交换,仅此而已。”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的落地窗前,望向窗外的维多利亚港。海面上千帆竞发,船只往来如梭,这座繁华的自由港,既是各方势力博弈的舞台,也是他布局东南亚的关键棋眼。

“何茂才,”徐渊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香港的生意,要尽快扩大。我们需要更多的资本,来支撑缅北的军队和基建。”

“赵琛,”他转向另一边,“情报网络要织得更密。东南亚的局势,很快就要变了。冷战的铁幕已经落下,我们要在大国之间,找到一条生存之路。”

何茂才与赵琛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躬身应道:“遵命!先生!”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徐渊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望着港面上的滚滚波涛,眼底深处,是深不见底的谋算与野心。

又安排了一些近期的任务,何茂才与赵琛应命而去,脚步声沿着走廊渐次消散,客厅里的光影随之沉静下来。当徐渊阔步迈入时,玄关处的水晶吊灯正将暖黄的光晕洒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得他那身熨帖的深色中山装线条利落,肩背挺拔如松。

二楼书房的雕花木门发出一声轻响,陈殊妍正扶着紫檀木扶手缓步走下。她手中还捏着一本摊开的线装书,书页边缘微微卷起,想来是方才在书房里批阅中南联盟下辖华文学校的章程,一时忘了时间。

时光仿佛对这对夫妇格外宽容,吝啬地不肯在他们身上刻下太多岁月的痕迹。五十三岁的徐渊,罡劲早已登堂入室,一身浑厚内劲尽数敛于脏腑骨骼之间,气血平和得如同无风的深湖。他的外表看去不过三十四五岁的模样,身材匀称挺拔,不见半分中年人的臃赘,面容光洁,下颌线依旧清晰利落,唯有一双眼睛,沉静深邃得如同藏着千年寒玉的古井,平日里波澜不兴,偶尔眸光流转间,才会泄出一丝历经枪林弹雨、执掌生杀大权的锐利与淡漠。那是一种久居上位、俯瞰众生的气度,无需蟒袍玉带彰显威严,他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种令人心安却又不敢轻慢的沉静力量。

四十四岁的陈殊妍,常年随杜心五一脉修习自然门内家养身功夫,不求开碑裂石的杀伐之能,只取吐纳导引、调和气血的精髓。经年累月的修习,让她气息绵长如缕,经络通畅无阻,兼之身处中南联盟权力核心,却始终心境平和,不被俗务烦扰。她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昔日少女眉眼间的青涩温婉,早已被岁月文火慢炖,沉淀为一种温润如玉的雍容典雅,举手投足间更带着常年参与慈善、教育事务的知性大方。她身着一袭月白色暗纹旗袍,剪裁合体的布料勾勒出柔和的身段,领口处绣着几枝淡青色的兰草,清雅脱俗。外罩一件米白色开司米披肩,柔软的绒毛衬得她肌肤莹润,鬓边斜插一支珍珠簪子,简约却不失精致。见徐渊进来,她唇边漾开一抹温煦的笑意,眼神清澈而通透,既有执掌偌大庄园内务的女主人端庄,又有看遍风雨后沉淀的博雅与宁静。

夫妻二人并肩站在客厅中央,身影被暖光拉长,竟不似年过半百的人,倒像一对正值盛年的璧人,只是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沉稳气度,远非寻常富贵之家所能比拟。

陈殊妍将手中的线装书轻轻搁在一旁的紫檀木茶几上,目光落在徐渊眉宇间,指尖下意识地想去抚平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刚送走何先生和赵先生?看你眼下的青影,昨夜怕是又没歇好。”

她的声音温软,像江南的春水,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却不显得絮叨。

徐渊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传来熟悉的温热触感,他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平日里的锐利锋芒尽数敛去,只剩下对妻子的柔和:“不过是处理些琐事,无妨。”

“无妨?”陈殊妍轻轻蹙眉,抽回手去端起茶几上早已温好的参茶,递到他手中,“你这罡劲再深厚,终究是血肉之躯。前几日父亲还特意嘱咐,说你这内劲练到深处,最忌劳心费神,需得好生静养,方能让气血调和。偏你倒好,日日埋首在那些军务、政务里,连喝口茶的功夫都吝啬。”

徐渊接过温热的茶杯,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眼底的深邃,他低头抿了一口,醇厚的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熨帖得很。他看着妻子略带嗔怪的眉眼,低声道:“联盟初定,周遭虎狼环伺,英美势力在南洋蠢蠢欲动,北边又有邻国暗流涌动,此时我若松懈,便是将数百万华人的性命置于险境。”

“我懂。”陈殊妍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指尖划过他颈侧的皮肤,语气带着一丝心疼,“可我更懂,这中南联盟是你的心血,可你,也是我的天。你若垮了,这偌大的基业,还有我,又该依靠谁?”

徐渊闻言,心头一震,他放下茶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兰草香。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殊妍,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陈殊妍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唇角扬起释然的笑意,“能陪着你,看着你一步步将散落的华人聚在一起,建成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家,我只觉得欣慰。只是往后,要记得顾惜自己的身子,好吗?”

徐渊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良久,才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暖黄的灯光静静流淌,将相拥的两人裹在一片温柔的光晕里,客厅外的风声掠过庭院里的香樟树,沙沙作响,却扰不破这一室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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