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等人跟着罐子里的小粽子，离开耳室。
罐子在石板上滚得叮当响，就是这个罐子看起来像某游戏进度条，卡一节走一节。
吴邪打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灯光扫过地面，他愣了一下。
地面上，散落着不少东西。难怪这个小粽子走走停停。
吴邪蹲下，将障碍物捡了起来，带着莲花状箭头的弩箭躺在吴邪骨节分明的手掌中。
在王胖子的手电筒光下，弩箭的箭身漆黑，箭头的金属莲花还是一个活动的卡扣，提起来，莲花合拢，形成尖头，按压下又散开成莲花。
江宁的手电筒扫过周围，弩箭不少还深深钉在地砖缝隙里或斜插在墙壁上。
看这数量，之前这里肯定经历过一场密集的箭雨。
王胖子也看见了墙壁，嘿了一声，蹲下身捡起一支，掂了掂。
“这分量好家伙，这要是射身上，不得扎个对穿？不过”
他环顾四周，“这箭怎么都射这儿了？还是说有哪位田螺啊不，海底雷锋同志，已经帮咱把雷趟过了？”
张秃子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箭杆和箭头。
“嗯工艺精湛，力道十足。看这散落分布，触发者应该是用极快的速度通过了覆盖区，或者拥有非同寻常的规避技巧。”
“有意思，这墓里看来不止我们一批访客。是敌是友呢？是吴三省先生的人？”
这话提醒了众人。
仔细看，这些弩箭的分布虽然散乱，但明显集中在前方一段区域，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和身后，几乎没有。
就像有人触发了机关，硬抗或者躲过了所有弩箭，然后离开了。
吴邪心中疑窦丛生。
难道除了他们和可能先一步进来的三叔，还有第三批人？
会是谁？
几人心中带着疑惑，更加小心地往前走。
走在稍前的江宁忽然停下，似乎发现了什么，往前快走了几步，蹲下身查看地面。
就在她蹲下的瞬间。
“咔嚓！”一声轻微的机括响！
“不好！”吴邪汗毛倒竖，大吼一声：“快趴下！还有暗弩！”
“什么？还有？连环机关？太阴险了！”张秃子惊呼，反应却奇快，几乎是贴着地面向旁边一滚！
身手一点都不像是个坐办公室的老教授。
在他惊呼的同时，“咻咻咻——！”十几道比之前更加凌厉迅猛的白光从两侧墙壁和头顶同时激射而出！
覆盖了他们刚才站立和前进的区域！
众人反应极快，闻言立刻后退闪避。
弩箭擦着他们的背包飞过，笃笃地钉在对面墙壁和地上，劲风刮得人脸生疼。
一轮急射过后，甬道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和心跳声。
“都没事吧？”王胖子龇牙咧嘴地爬起来。
吴邪和其他人也陆续起身，检查自身，万幸无人中箭。
但
“阿宁呢？”王胖子惊呼。
众人四下张望，方才蹲在前面的江宁，此刻踪影全无！
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只有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似乎有一块石板微微下陷了一丝。
“又触发机关了？这次是掉下去了？”王胖子脸色难看。
“这娘们儿到底怎么回事？”
吴邪走到江宁刚才消失的位置。
“阿宁！”，喊了一声，地面只有一块微微下陷的地砖，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同，阿宁就像是原地蒸发了。
“不用找她。”
陌生清朗而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吴邪和王胖子同时一僵，猛地回头。
声音是张秃子发出来的？
可那语调、那音质，跟之前那个咋咋呼呼、带着点口音的张教授判若两人！
王胖子眼睛瞪得溜圆，上下打量著已经站起身，背脊挺直了不少的张秃子，脱口而出。飕嗖小税蛧 已发布最薪蟑洁
“我勒个去张教授，感情您不光研究古墓，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配音演员？这声线切换够溜的啊！报个班呗？”
张秃子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眼下的情况有点无奈。
他没有回答王胖子的调侃，身子一晃，一阵骨骼声响起，身体竟然直线生长好几公分。
接着抬起手，伸向自己耳后的位置。
在吴邪和王胖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的手指扣住耳根下方一处凸起，然后向反方向一扯。
“嗤啦”
一阵剥离老树皮般的声音响起。
一张薄如蝉翼却连带着模拟喉结与部分颈部皮肤纹理的精致人皮面具，被他完整地从脸上撕了下来，露出了面具下那张他们无比熟悉的清俊面容。
肤色冷白，眉眼深邃，鼻梁挺直，唇线薄而清晰。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褪去了之前伪装出的市侩好奇，重新变回了淡漠沉静。
张启灵。
吴邪彻底傻了，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一路絮絮叨叨，动作滑稽，专业知识时灵时不灵的张秃子是闷油瓶？！
他就一直在自己身边？！
还顶着那么一张一言难尽的脸和聒噪的嘴？！
被蒙在鼓里的憋闷感，让他一时火气贼大。
王胖子也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指著张启灵。
“我我去！小哥？！真是你啊？！合著这一路你拿哥几个逗闷子呢？”
“你这手易容术这也太牛了吧！胖爷我愣是一点没瞧出来！那秃顶也是假的？头发呢？”
他说著，还想伸手去摸张启灵现在的头发。
张启灵微微侧头，避开了王胖子的爪子，眼神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没解释。
只是将那张价值不菲的人皮面具卷了卷，随手塞进了自己湿透的外套内袋。
吴邪想起张启灵的话，“你你刚才说什么？不用找她？为什么？你知道江宁去哪儿了？”
张启灵转向吴邪，摇了摇头，语气肯定，“机关是她故意踩的。”
“故意的？”王胖子眉毛竖起来了。
“这娘们儿想干嘛？自杀式袭击？”
“她利用你找到墓室，”张启灵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周围。
“然后，想把我们全部干掉。”
吴邪气的，居然利用他！
“我操！”王胖子骂了一声，脸色阴沉下来。
“老子就说这女人不对劲！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老话怎么说来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那现在怎么办？”吴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张启灵。
闷油瓶既然早就识破了阿宁，还一直伪装跟在身边，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张启灵微微抬起下巴，目光越过散落一地的莲花头弩箭，投向在前面带路的粽子罐罐方向。
他抬起手臂，指向那个角落。
“跟着他走。”
张启灵收回手，看向吴邪和王胖子。
“走。”
”等等，咱们去把潜水装备拿上吧。”
三人同意。
回到耳室，吴邪看着空荡荡的耳室地面，脑子有点发懵。
“装备呢？”王胖子咋咋呼呼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回荡，“胖爷我那套家伙事儿呢？”
吴邪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阿宁，“会不会是阿宁？她把装备拿走了，想断了我们的后路？”
王胖子立刻点头：“对！肯定是那娘们儿！够狠的啊！”
但吴邪自己说完就皱起了眉头。
不对。
三个人的潜水装备，包括沉重的双气瓶、推进器、配重带加起来分量不轻，体积也大。
阿宁就算力气不小，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把所有东西一次性运走，还不留下任何拖拽或搬运的痕迹。
他们离开耳室进入甬道，再到触发机关、发现张启灵真身、折返回来，中间隔的时间并不算太长。
“而且，”吴邪蹲下身，用手电筒仔细照着原本堆放装备的那块地砖。
“地上没有刮痕，没有水渍拖动的痕迹。如果她急急忙忙搬走这么多重物，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王胖子也凑过来看，摸了摸下巴，“也是哈那难不成这墓里还有打扫卫生的？看咱们东西乱放，给收走了？”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张启灵没有参与他们的猜测，他站起身，手持吴邪分给他的一支备用手电筒，光线缓缓扫过整个耳室。
“算了，光猜没用。”
吴邪吐了口气，站起身，“到处找找吧。”
三人分散开，在不算太大的耳室里搜寻起来。
一无所获。装备人间蒸发。
吴邪目光停在了墙壁上。
墙壁上那些模糊的壁画，内容似乎有些不同？
他立刻移动手电筒，照向耳室另一边。
那里原本堆放著几个破陶罐和小棺材。现在陶罐还在，但数量和摆放的疏密好像变了？棺材也不见了？
“胖子！闷油瓶！”
“你们看这里看这些壁画，还有那边的陶罐是不是跟之前的不太一样？”
王胖子闻言，几步跨过来，顺着吴邪手电筒光看去，眯着眼睛仔细辨认。
“壁画？胖爷我光顾著找装备了，谁记那玩意儿不过你这么一说”
他挠挠头，又看向那些陶罐，“这几个罐子位置好像不要太一样了？”
张启灵早已静静走到吴邪身边，他的目光快速掠过吴邪所指的壁画区域和陶罐位置，然后又扫向耳室的其他角落。
他的观察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然后，他收回目光，看向吴邪，肯定地点了点头。
“嗯。”
这间耳室，在他们离开又返回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某种变化。
张启灵再次打量整个耳室，然后缓缓吐出几个字。
“墓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