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墓有个缺点就是转的容易头晕,施旷目前就是这个感受。
岔路多不说,还要等电梯。
还好他的方向感还不错,这里的温度实在是有点低,要知道他年轻的时候,上长白山都穿的单冲锋衣,怎么现在越来越畏寒了。
下次再来这种,得带条秋裤了。
施旷边走边想,碎碎跟在身边飞飞停停,也许是在水里憋久了,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看见个奇怪得壁画就点评两句,“这画的啥?歪瓜裂枣。”
“噶,这脸刻得,比大黑耗子还磕碜。”
施旷懒得理它,只顾往前走。
下了个阶梯又拐过一个弯,前方是一个池底,空间不大,但比甬道宽阔,在池子的中央,有几个雕塑和一块无字石碑,雕塑是几只石猴。
那个石碑,施旷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想到了沼泽底下的那个无字碑,但这个无字碑上面没有地图。
只有一句,“此碑于有缘者,即现天宫门,入之,可得仙境也。”
真正的天宫他都去了,这行字,引不起他的兴趣。
池底四周有八个暗门,暗门很窄,还是大家的老朋友,八门遁甲,且与方士墓一样,机关运转缓缓变化的,上一秒可能面前的是生门,下一秒可能就是死门了。
不再停留,施旷半蹲在光滑如镜的碑前,放开感知,很快就捕捉到了三条首尾相连的鱼的标记。
标记随着池壁缓缓转动,找对方法,很容易就找到天门。
“碎,左前第三个,标记。”碎碎冲著施旷所示的暗门飞了过去,施旷也向目标暗门走了过去,用力推开暗门,顺着狭窄的过道进到有天宫模型的地方墓室。
施旷轻车熟路的走向墓室角落的那个洞口,快步走了进去,砖洞路不长,很快就到了珊瑚树的面前。
巨大的珊瑚种在一个巨大的瓷盆里,枝桠向四面八方呈发散状,枝桠上面挂著很多金色的小铃铛,有些已经朽现了铜绿色。
施旷走近几步,手电筒光扫过珊瑚树的表面。
碎碎忽然嘎了一声,从半空俯冲下来,落在他肩头,压低声音,“有人来过。”
施旷脚步一顿。他也看见了。
珊瑚树靠盆面的部分,有几处明显的刮擦痕迹,像是有人用工具刮掉上面附着物。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那些刮擦痕迹。
碎碎也跳下来,歪著头看。
“这手法”施旷用手指摸了摸痕迹边缘。
“不像考古,也不像盗墓的。”
太粗暴了,简直像是急着找什么东西,没耐心慢慢清理。
不过痕迹有段日子了,看来前不久还有其他人下来过。
会是吴三省吗?
施旷站在珊瑚树前,电筒光在巨大的瓷盆上慢慢移动。
上次来这儿,心思全在珊瑚树和青铜铃铛上,光顾著琢磨那两样东西的古怪,没怎么仔细看这个装它们的盆。
现在想想,说不定盆也有问题。
这次或许可以仔细摸一遍其他地方。
他蹲下身,手电筒光细细扫过瓷盆外侧。
盆身是青灰色的,上面有些模糊的暗纹,被时间磨得差不多了,看不清具体是啥。
他伸手摸了摸,触感冰凉粗糙,就是普通的老瓷器,没觉得有啥特别。
“会不会在盆里面?”施旷自言自语,从腿侧抽出匕首。
瓷盆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卵石,把盆底盖得严严实实。
他耐著性子,用匕首尖一块一块往外扒拉。
扒拉了老半天,盆底露出来了,空空如也。除了卵石,啥也没有。
施旷有点郁闷,把匕首插回去。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这珊瑚树就是个一般的珊瑚,瓷盆就是个普通的盆,没什么隐藏机关?
还是说这地方非得等吴邪那小子来,才能触发什么?
他站起身,后退几步,重新打量眼前这株静静矗立的巨大珊瑚。
枝杈纵横,扭曲盘绕,在昏暗的光线下像张牙舞爪的怪物。
不对。肯定有哪里没注意到。
施旷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潮湿空气,试着让自己的感知更加集中。
从更高的角度,整体地看这个东西。
恍惚间,他真的看到了,从珊瑚树正上方往下俯瞰,整株树的轮廓,枝杈的走向,以及它们投在地面上的影子。
影子?
目光落在珊瑚树脚下的地面上。光线昏暗,影子模糊一片。
“碎,”他抬头对停在旁边石笋上的碎碎说,“飞到顶上,打光。”
说著,他把手里的小手电筒朝上一抛。
碎碎“嘎”了一声,展翅飞起,精准地在半空中接住手电筒,用爪子抓牢,然后扑棱著翅膀,稳稳飞到了珊瑚树最顶端的枝杈上。
它调整了一下姿势,爪子抓着手电筒,让光束垂直向下照射。
一道集中的光柱从树顶打下,穿透层层叠叠的珊瑚枝杈。
原本昏暗的地面顿时明亮了许多,珊瑚树错综复杂的枝杈在地面上投下更加清晰也更加混乱的影子。
那些影子交织重叠,歪歪扭扭,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施旷盯着看了几秒,皱眉:“往左飞一点。”
碎碎听话地抓着光源,向左平移了一段。
影子随着光源移动而改变,但依旧杂乱。
“再往后点。”施旷指挥。
碎碎又往后飞了飞。
光的角度再次变化,地上的影子随之扭动、拉伸、重组
“停!别动!”施旷忽然喝道,感知紧紧盯着瓷盆周围的地面。
碎碎立刻稳住。
在调整后的特定光影角度下,珊瑚树那些原本杂乱无章的影子,竟然在瓷盆周围的地面上,巧妙的勾勒出了一圈圆环状的阴影图案!
而在这个圆环阴影的内侧,一些枝杈末端更细小的影子,恰好形成了断续的笔画的痕迹!
施旷屏住呼吸,仔细辨认那些影子笔画。
“听震余土入寸三铃?”
影子断续,有些笔画被其他枝杈干扰,看不太真切。
他根据上下文和自己的理解,试着拼凑。
“听铃余震入土三寸?”
意思是要倾听铃铛声响后的余震,然后在某个地方往下挖三寸?
正确开启机关的方法是铃铛的声音!
施旷目光倏地转向珊瑚树上那些密密麻麻用红线绑在枝杈间的青铜小铃铛。
在碎碎从顶部打下的光束中,一些铃铛表面泛起幽暗的金属光泽。
这些铃铛和瓜子庙尸洞里那些能致幻的青铜铃铛,是同种材质和工艺。
也就是说,如果触动这满树的铃铛,让它们同时响起来,产生的声波叠加效应,恐怕比尸洞里那几个铃铛要恐怖得多!
难怪原著里,江宁碰了下珊瑚树,碰响了一些铃铛,就直接精神失常了。
这简直是超大功率的精神攻击器。
不过
施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
这关他什么事?
他对这些铃铛的致幻效果,完全免疫。
既然知道了方法,那就试试看。
至于铃铛响了会不会把别的什么东西招来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他抬手,对树顶的碎碎做了个“稳住,照明”的手势,然后迈步,朝着那株挂满危险铃铛的珊瑚树走去。
知道了方法,施旷也懒得找什么特定的触发点或者讲究手法。
他向来是个效率至上的人。
站在树前,他握紧了手中的趋光。
简单的将刀身横转,用宽阔的刀面,以恰到好处的力道和角度,拍击在珊瑚树主干连接着众多枝杈的部位上!
“铛!!!”
沉闷中带着极具穿透力的巨响!以拍击点为中心,整株珊瑚树肉眼可见地剧烈震颤起来!
那些悬挂在枝头,隐匿在缝隙间的青铜小铃铛,无论大小,无论位置,被同时拨动!
“叮铃铃——啷啷——嗡嗡——!!!”
无数铃音骤然爆发!声音形成了一种混乱的声浪!
这声浪在封闭的墓室中激荡,震得人耳膜生疼,头脑发胀。
碎碎在树顶吓得“嘎”一声大叫,差点没抓稳手电筒,连忙扑腾著翅膀稳住身形。
施旷静静等待着。
铃音的狂潮持续了大约十几秒,才因为能量耗尽而渐渐衰弱、平息下来,只剩下一些细小的余颤和回音在石壁间幽幽回荡。
就在最后一丝铃音即将彻底消失的刹那。
“咔哒…咔啦啦”
一阵清脆的机括弹动、石板滑移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施旷低头,只见巨大瓷盆底部正中央,布满卵石的地面,此刻竟然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边长约一尺的方形洞口!
洞口边缘平滑,显然是精心设计的机关。
他蹲下身,用匕首拨开洞口边缘残留的几颗卵石。
里面是一个干燥的浅槽,槽内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旁边还有一个卷轴,用细细的丝绳捆着,丝绳颜色深暗,几乎与卷轴同色。
施旷先将那张纸取出,小心展开。
纸张入手微韧,带着岁月沉淀的干爽感。上面用墨书写着几行字,墨迹浓黑,历经漫长岁月依旧清晰:
珊瑚方寸,悬铃叩天。扶桑婴祟,照尔长生渊。
施旷默念了两遍。
“珊瑚方寸,悬铃叩天。”
指这珊瑚树和铃铛,以铃音为引,叩击某种天机或开启机关。
“扶桑婴祟,照尔长生渊。”
就有些晦涩了,扶桑是传说中的神树,婴祟指什么?初生的邪祟?还是指某种特殊的存在?
“照尔长生渊”,照亮你的长生深渊?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更像是一种揭示或者警告?
汪藏海自己知道这个箴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