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灵从施旷身侧掠过,没有说话,擦肩而过的瞬间,完成了兵刃交接。
张启灵沉默地断后,掩护吴邪和大奎艰难攀爬。
他的动作轻灵,在嶙峋的树干间借力,不时回头看向下方。
施旷已经取回了自己的刀,横刀而立。
他背对着逃亡的众人,面朝黑暗甬道中逐渐涌现的虫潮。
手中的趋光低鸣。他微微压低重心,右手握刀,左手捏了个奇怪的手势,呼吸平稳下来。
碎碎落回肩头,浑身羽毛炸起,喙中发出充满威胁的鸣叫。
它的眼睛死死盯住甬道口,那里已经能看到第一波尸蟞的轮廓。
越来越近,从四面八方,第一只尸蟞冲出甬道,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成群结队,如决堤的黑河。
施旷能闻到它们带来的腐臭味,感受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
他估算著时间,吴邪他们应该爬到安全高度了。
施旷深吸一口气,将趋光横在身前。
刀锋对准了汹涌而来的尸蟞潮。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来吧。”
声音很轻,几乎被尸蟞群的嗡鸣淹没。
但碎碎听见了。它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展开双翼,挡在施旷身前半步。
众人最后的一眼。
潮水,吞没了那道孤立的背影。
吴邪拖着大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掌心被粗糙的岩壁磨得火辣辣地疼。
潘子和吴三省已经先一步爬出洞口,正伏在洞口边缘焦急地向下伸手。
“快!手给我!”吴三省大吼,青筋在额角暴起。
吴邪咬牙,先将昏迷的大奎往上推。
潘子俯身拽住大奎的衣领,和吴三省合力把人拖了上去。
吴邪紧随其后,手指刚扒住洞口边缘,就被吴三省一把拽了上去,力道之大让他在地上滚了半圈。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吴三省的厉喝。
“下面!玉床旁边有炸药包,看见了吗?潘子,扔火折子!”
吴邪浑身一僵,猛地扭头看向下方,施旷的身影已经被尸蟞潮水吞没大半,只能依稀看见挥舞的苗刀带起的刀光和偶尔闪过的银色锋芒。
碎碎在空中盘旋,发出急促的鸣叫,不时俯冲掀起气浪,逼退一小片尸蟞,但那点空间转瞬即逝,更多的尸蟞涌上。
“三叔!不能扔!”吴邪几乎是扑过去抓住吴三省的手臂。
“施旷还在下面!他还在下面!”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吴三省脸色铁青,看都没看吴邪。
“小三爷,你看清楚!尸蟞越来越多了!那潮水要是涌出来,这山里头多少村子都得遭殃!炸药埋在玉床下面,引爆了能封死主墓室!”潘子急道。
“可是施旷是为了掩护我们才”
“我知道!”吴三省猛地甩开吴邪的手,语气更狠,“正因为他是为了掩护我们!潘子!”
潘子已经摸出了火折子,咬在嘴里,双手开始解腰间的绳索,显然准备垂下绳子去够炸药。
吴邪再次扑上去,这次直接挡在了潘子和洞口之间,眼眶通红。
“不行!不能扔!他刚刚他刚刚还救了大奎!他斩了大奎的胳膊!要不是他,大奎现在就”
他说不下去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哽咽得喘不过气。
他是为了救他们才留下的。
他也知道炸毁是阻断最好的办法,但是
“让开!”
吴三省一把抓住吴邪的肩膀,将他狠狠推向刚爬出洞口,正沉默站在一旁的张启灵身上。
“小哥,拦住他。”
吴邪还想往前冲,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捏住了他的后颈。
力道不大,张启灵的手指在他颈侧某处微微一按。
吴邪只觉得一股酸麻感瞬间从脖颈窜遍全身,力气像被抽空了似的,眼前猛地一黑,双腿发软,往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向下瘫去,被张启灵单手架住,缓慢地放到地上。
张启灵把他放好,抬眼看向吴三省,黑沉沉的眼里没什么情绪,只轻轻点了点头。
“别墨迹了!”吴三省吼道,“快把后面汽油搬过来!点了火再扔炸药,双重保险!”
王胖子和潘子已经冲到洞外堆放装备的地方,两人各扛起一个军用油桶,飞快跑回来。
油桶沉重,落地时发出闷响。
吴三省直接拧开油桶的盖子,浓烈刺鼻的汽油味顿时弥漫开来。
他咬牙,双手抱起油桶,就要往洞口倾倒
就在这一瞬间。
一道黑影如箭般从下方冲天而起!
是碎碎。
它冲出洞口,带起的气流卷起吴三省的发丝,在空中急转,发出一连串高亢尖锐到极点的鸣叫,像是某种信号。
紧随其后,一道人影猛地从洞口边缘探出双手,十指死死抠住岩石边缘,臂膀肌肉瞬间绷紧,一个借力,整个人腾跃而上,凌空翻滚半圈,稳稳落在洞口外几步远的地面上。
王胖子眼睛都看直了,“卧槽!这哥们儿这么帅的吗?”
施旷浑身浴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尸蟞的,或是两者皆有。
黑色作战服多处撕裂,露出下面深浅不一的伤口。
脸上也溅满了暗红色的污迹,只有黑色的缎带依旧黑得骇人,像浓墨。
他刚一落地,就看到吴三省抱着汽油桶正要倾倒的动作。
没有丝毫停顿,施旷猛地侧身,一记凌厉的侧踢狠狠踹在油桶底部!
“砰!”
油桶被踹得向上扬起,大半桶汽油泼洒出去,直直浇进了洞里。
“火!”
施旷头也不回地厉喝,声音有些沙哑。
王胖子反应极快,几乎在施旷喊出声的同时,手中三个已经点燃的火折子脱手飞出,划出三道弧线,落入洞内。
张启灵在施旷出现的那一刻就快步上前,无声地站到施旷身边。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施旷全身,尤其在身上的伤口和微微颤抖的右手上停留了一瞬。
“没事吧。”张启灵问,声音一如既往平淡,只是里面有一丝紧绷。
施旷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抬手紧了紧有些松垮的缎带。
下方先是一静。
紧接着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