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依言下铲,用力踩入地下。
当他将探铲缓缓拔出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铲头上带出的那捧泥土上。
火光照在那泥土上,吴三省和吴邪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土颜色暗红发黑,质地黏腻,在火光下仿佛刚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甚至还带着湿气,正往下渗著暗红色的液体!
施旷清晰地听到两人骤然加重的呼吸声和那股混合著铁锈与腐朽的特殊腥气,心知这土,应该是让他们联想到了某些过往,比如镖子岭。
探穴定位对于吴三省他们来说算是基本功,几人轮流下铲,在不同方位取样。
没一会儿,结合地势和土层结构,基本就摸清了这地下空间的大致轮廓。
“这地宫有点古怪。”吴三省眉头紧锁,看着地上摊开的土层样本和脑海中的结构图。
“入口被封得死死的,常规法子进不去。潘子,大奎,按宋墓的经验,从后墙试着挖挖看!”
‘我当年夯的有那么实?’施旷望天。
潘子和大奎应了一声,操起工兵铲和镐头,选中一个位置就开始挖掘。
两人都是干体力活的好手,动作迅猛有力,盗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延伸。
就连施旷都忍不住在心里连连惊叹这效率,外人看了绝对以为是专业的施工队。
盗洞很快挖到了砖,下方空间被大奎有意拓宽了不少,露出一面用青黑色砖块垒砌的墙壁,砖缝之间填充著某种暗色的黏合物。
施旷跟着众人依次滑下盗洞,落地后轻轻抖了抖身上的土屑。
大奎借着潘子递过来的矿灯,看清了砖墙,立功心切,抬起粗壮的手臂,抡起工兵铲就想朝那砖墙砸去,试试硬度。
“有毒。”施旷站在稍靠后的位置,幽幽地吐出两个字,心里吐槽,‘这大奎办事是真吓人。’
他话音未落,张启灵身影一动,一把牢牢按住了大奎即将落下的手腕,声音低沉而冷冽:“别碰。”
大奎被这突如其来的制止吓得一哆嗦,工兵铲差点脱手。
张启灵松开他,伸出那两根奇长的手指,沿着砖块之间的缝隙细细摸索。
碎碎从后方扑棱著翅膀飞下来,落在张启灵的肩膀上,眼睛也紧盯着墙壁,随时准备帮忙。
张启灵对肩头多出的重量毫不在意,一边摸索一边解释道:“防盗的夹层,里面是火洞子。不能推,不能砸,震动或者破损都可能触发机关。只能一块块往外取。”
他说著,手指在一处看似与其他无异的砖缝处停下,两根手指骤然发力,硬生生插进了坚硬的砖缝里!
只听一声轻微的响声,他手腕一抖,竟真的夹着那块厚重的青砖,稳稳地从墙壁里拔了出来!
砖块被取出,留下一个规整的黑窟窿。
一股微带酸涩难以形容的古怪气味从窟窿里隐隐飘散出来。
施旷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张启灵取砖时在砖缝边缘留下的那几道细微却清晰的指印上。
‘这痕迹’他心中一动,‘这发力方式和留下的印记,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张启灵小心地将取下的砖块放在地上。
吴三省立刻凑上前,举起矿灯往那个砖窟窿里照去。
只见砖墙后面,并非预想中的墓室,而是一层暗红色凝固油脂般的墙体。
“是蜡墙!”吴三省脸色凝重,解释道,“墙里面灌满了炼丹用的矾酸!这东西一旦打破,会瞬间溅射出来,浇在人身上,顷刻间就能把皮肉烧烂,骨头都能给你蚀穿!鸦爷说的有毒,一点没错!”
吴邪听得喉结滚动,连咽了好几口唾沫。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动手。
按照吴三省的指挥,小心翼翼地以取下的砖口为基点,扩大洞口,但又不敢弄破后面那层薄薄的蜡墙。
接着,潘子拿出备用的皮囊和导管,几人配合著,找到蜡墙底部,用细钻开了个小孔,将里面矾酸缓缓引导出来。
待矾酸引流得差不多了,众人这才合力,将后面真正的墓墙砖石搬开,勉强弄出了一个能容人通过的洞口。
幽深、带着阴冷 气息的黑暗,从洞口后面扑面而来。
吴三省深吸一口气,拿出一个老式的火折子,用力吹亮。
他蹲下身,将火折子顺着那洞口,轻轻丢了进去。
火折子微弱的光点彻底消失在洞内的黑暗中,没有预想中的机关触发声,也没有任何异响。
“我先下。”潘子说著,紧了紧手里的枪,第一个俯身,利落地钻进了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墙洞。
矿灯的光柱在洞内扫了一圈,传来他略显沉闷的声音:“安全!可以下来,都小心点,落脚的地方不稳当。”众人依次鱼贯而入。
施旷跟在张启灵后面,动作轻巧地滑入洞内,碎碎则直接从他肩头飞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上方的黑暗。
吴三省举起强光手电筒四处照射。
这里似乎是一条甬道的尽头,空间不大,地面铺着巨大的石板,但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脚踩上去软绵绵的,石板呈现类似八卦的布局。
手电筒光柱扫过墙壁,可以看到上面覆盖著大面积的壁画,但色彩剥落严重,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扭曲的人形和怪异的符号,在晃动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墓穴的四周是长明灯,吴邪扔了几个火折子进去,瞬间墓室就明亮了起来
“他娘的,这地方真够邪门的。”大奎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小声嘀咕。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悬浮在上方黑暗中的碎碎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的“嘎!”,是警告。
几乎同时,张启灵和施旷异口同声低喝:
“低头!”
“蹲下!”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猛一缩脖子或蹲下身。
只听“嗖”的一声,一道模糊的黑影几乎是贴著吴邪的头顶疾速掠过,带起一阵阴风,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轻响,然后消失不见了。
“什么东西?!”吴邪吓得心脏狂跳,手电筒光立刻追过去,却只看到墙壁上一块深色,正在迅速消散的污渍。
“是鬼影儿。”吴三省脸色难看,“这东西不祥,都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