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珠世藏身处。
术式中映出的战况让愈史郎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头上弦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白毛疯子已经把它们砍翻好几次了!怎么就是杀不死?!跟蟑螂一样!”
珠世凝神观察着共享的视野,冷静分析:
“恐怕……我们之前都猜错了方向。这四头鬼很可能都不是真正的本体。它们更象是以某种方式‘投射’或‘分裂’出来的傀儡。”
她顿了顿,“应该存在着我们尚未发现的,必须满足的某种特殊击杀条件,才能触及它们的内核。”
村子东边,废墟战场。
风柱不死川实弥的白色队服已被尘土染花,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夜风中凝成雾团。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将“喜怒哀乐”四头分身同时斩杀了。
然而,循环再次上演。
地上那四摊破碎的残骸,无视常理地开始了同步且毫无衰减迹象的蠕动与重生。
血肉增生,肢体拼接,四张熟悉的面孔再次从血污中浮现。
恢复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证明它们的鬼力依旧充沛。
“又开始了吗……没完没了!”实弥啐出一口唾沫,没有丝毫气馁,只有更加狂暴的战意:
“那就再砍你们一次!两次!一百次!砍到你们这些杂碎的鬼力耗尽,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就在四鬼尚未完全凝聚的短暂间隙,不死川玄弥张开嘴,对准了“积怒”新生的肩头,狠狠咬下了一大块鬼肉!
“咕噜……”
玄弥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喉结滚动,拼命咀嚼吞咽着那蕴含着鬼力的血肉,脸上混合着痛苦与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
加之之前几次斩杀轮回的间隙,他象品尝不同风味的“食材”一般,已经把“喜怒哀乐”四头分身各自都啃咬吞噬过至少一次。
“喂,玄弥……”
实弥眼角瞥见这一幕,即使身处激战中,他的额角也忍不住蹦起一根青筋,语气复杂:
“你真的……不会回头拉肚子吗?看着好恶心。”
玄弥勉强咽下最后一口,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黑色血渍:
“实弥哥,一开始味道确实很恶心,像腐烂的泥巴混合铁锈。但吃多了……倒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他咂咂嘴,似乎在回味:“‘可乐’的肉偏苦,带点青草灰的味道,‘积怒’辣得象吞了烧红的炭渣,‘哀绝’酸得人牙根发软,‘空喜’甜得象坏掉的糖浆。”
一旁正在活动被电得有些发麻的手腕的甘露寺蜜璃闻言,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奇心压过了战斗的紧张:
“诶——?!恶鬼的味道也能这么丰富吗?那……有没有樱饼味道的恶鬼呀?”
‘回头给甘露寺多带一点樱饼吧。’
伊黑小芭内没有参与这诡异的“美食讨论”。他将缠绕在颈间的镝丸轻轻放下,低声嘱咐了几句。
小白蛇灵性地点头,随即化作一道白色的细影悄无声息地滑入周围的废墟阴影和草丛中,开始在战圈外围进行更细致隐蔽的搜索。
小芭内相信,这杀不死的循环背后一定隐藏着被忽略的关键。
鬼岛猛和真希因为伤势过重已经撤退。
而硬抗了“积怒”全力雷击的甘露寺蜜璃,虽然头发焦卷,皮肤多处灼伤,却凭借着异于常人的顽强体魄和意志力,活蹦乱跳地回到了阵型中,继续配合实弥进行牵制。
就在战场陷入短暂对峙的微妙时刻——
距离战场几十米外的一处半塌草料堆里,村田晃晃悠悠地醒了过来。
“唔……头好疼……身上也疼……”
他呻吟着,揉了揉剧痛的后脑勺,记忆还停留在被“空喜”的狂风像破布一样卷走的瞬间:
“我在哪里……战斗情况怎么样了?”他迷迷糊糊地支撑起身体,甩了甩头,试图看清周围。
然后,他的目光恰好与一双从草料缝隙中窥视着的浑浊鬼眼,对了个正着!
是那个最初模样的老头鬼!
但此刻,它不再是佝偻的人形,而是缩小到了只有巴掌般大小,如同一个畸形的玩偶,瑟缩在草根之间。
这缩小版的“怯”之鬼在与村田视线接触的瞬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转身就在草丛缝隙里手脚并用地拼命逃窜!
那速度远超它体型地快!
这一跑,村田那原本还晕乎乎的脑子“嗡”地一下,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清醒了!
‘它在怕我?’
‘难道我打得过它?!’
一个荒谬却又让他心跳骤然加速的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燃起!
常年处于队伍中下游,习惯了仰望强者,自认“小卡拉米”的村田,第一次在面对十二鬼月级别的存在时感受到了一丝机会!
我村田今天就是要象柱一样威风一次啊!
“别跑——!!!”
村田猛地从草堆里跳了起来,顾不上浑身疼痛,拔出日轮刀朝着那小鬼逃跑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同时,村田用最大的力气朝着远处激战正酣的战场,扯开了嗓子大吼:
“来人啊——!!!”
“这里有漏网之鱼啊——!!!”
“一个特别小、特别怂的鬼!它看见我就跑——!!!”
嘶哑的呼喊穿过弥漫的烟尘和夜风,隐隐传到了战场中央。
正与再次成型的“空喜”对峙的不死川实弥,耳朵微微一动。
“……看见人就跑?”
实弥反应过来了。
“喂!玄弥!”
它猛地朝玄弥吼道,“别管这几个大的了!去帮那个喊话的笨蛋!抓住那只‘特别怂’的小鬼!快去——!”
玄弥没有丝毫尤豫,虽然不明白哥哥为何突然改变策略,但他对实弥的命令有着近乎本能的服从。
他立刻舍弃眼前的“哀绝”,鬼化的身躯爆发出极高的速度,朝着村田呼喊的方向猛冲而去!
而随着玄弥的离开,那四头“喜怒哀乐”分身动作齐齐一顿。
“空喜”脸上的嬉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积怒”的怒火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哀绝”的悲戚更深,“可乐”摇扇的动作也僵住了。
——
“你好象是杀了玉壶的那个家伙啊?就从你开始——!!”
猗窝座的身影在锖兔左侧凭空闪现,毫无花哨的一记右直拳轰出!
拳锋未至,压缩空气形成的透明激波已撕裂地面,卷起碎石!这是纯粹速度与力量的碾压。
锖兔眼神沉静,不退反进,左足前踏拧腰转胯,全身力量贯通臂腕,日轮刀自右下方斜撩而上——
刀身划出一道饱满的圆弧,刀脊精准地贴住猗窝座手腕内侧,如同水流顺势引导。
锖兔手腕一旋,刀刃借力打力,将拳劲偏转向斜上方!同时他身体如游鱼般侧滑,避开正面冲击。
“哦?”猗窝座拳势被带偏,眼中兴致更浓。
它顺势旋身,被带开的右拳化刚为柔,五指闪电般扣向锖兔持刀的手腕!同时左膝如同战斧,毫无征兆地提起,猛顶锖兔腰腹空档!
变招之快,衔接之流畅,宛如千锤百炼的杀人机器。
锖兔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幕,日轮刀在极小幅度内高速震颤旋转,如同水中涡流,瞬间挣脱鬼爪擒拿。
同时,他腰腹的肌肉如波浪般向后一缩,险之又险地让过那记膝撞。
“还没完呢——!!”
但猗窝座的攻击连绵不绝,被躲过的膝撞顺势化为下劈腿,如铡刀般斩落!
此时,一道湛蓝的刀光无声无息地切入两者之间!
富冈义勇动了,他不知何时已切至猗窝座侧面,日轮刀平斩,用最基础的“水面斩”,以绝妙的速度和时机斩向猗窝座作为支撑的单腿脚踝!
攻敌必救!
猗窝座“啧”了一声,劈落的腿强行收回,足尖点地,身体如同不倒翁般诡异地横移半尺,让过义勇的斩击。
“真有默契啊,你们都是柱吧?”
它眼中闪过赞许,但动作不停,横移中途一记刁钻的手刀已切向义勇颈侧!
义勇举刀格挡,“铛!”金铁交鸣,火花四溅。
巨大的力量让他滑退半步,但他眼神毫无波动,刀身顺势下压,仿佛流水卸去巨石冲击。
猗窝座长笑一声,彻底兴奋起来。
“上次和水柱战斗还是在几十年前!!你俩比他还要更强的样子!告诉我吧,你们的名字!!!”
它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身影倏忽闪铄,拳、脚、肘、膝化作一片模糊的残影风暴,将两位水柱同时笼罩!
猗窝座首先一拳轰向锖兔面门,锖兔以“水面斩”硬撼,刀拳相击,气浪炸开。
随后,猗窝座旋身鞭腿扫向义勇下盘,义勇跃起,“贰之型·水车”于空中回旋斩击。
躲过了斩击的猗窝座鬼魅般出现在锖兔身后,锖兔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回身“流流舞”再次以柔克刚防御。
攻防快得令人窒息!金属撞击声、气爆声、脚步声汇成一片死亡交响。
锖兔的呼吸始终悠长平稳,他的刀法圆融厚重,每一次格挡、引导都力求消耗对手,守护自身与义勇的节奏。
义勇则如冰下激流,冷静抓住每一个微小间隙发动精准迅疾的反击,虽屡屡被猗窝座以更强悍的力量或更精妙的体术化解或逼退,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如一根毒刺,让猗窝座无法全力压制锖兔。
猗窝座久攻不下,战意愈发高昂,它猛地后撤半步,双拳收于腰际,全身刺青蓝光大盛!
双拳以超越视觉的速度连环轰出,十二道凝练如实质的蓝色拳压,如同炮弹般呈扇形复盖而出,封锁两人所有闪避空间!
就在义勇吸引全部拳压火力的瞬间,锖兔伏低身形几乎是贴着地面疾掠,日轮刀拖在身后带起一溜火星。
在猗窝座旧力刚尽、新式未生的刹那,他骤然拔地而起!
日轮刀化作一道巨大的螺旋升腾的湛蓝水龙卷,以沛然之势自下而上绞向猗窝座!
这一击蓄势已久!
猗窝座瞳孔微缩,狂笑着双拳交叠,刺青发出光芒,以更狂暴的姿态悍然砸向那冲天水龙卷的涡心!
“来得好啊——!!!”
轰——————!!!
蓝光炸裂,水汽四溢!狂暴的冲击波将周围残垣彻底夷平!烟尘如同蘑菇云般升起。
烟尘中,三道身影骤然分开。
锖兔落地,持刀的手臂依然平稳。
猗窝座站在废墟中央,双拳皮开肉绽,深可见骨,但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它甩了甩手,看向远处刚刚化解掉最后一道拳压的义勇,再看向气息依旧沉稳的锖兔,脸上的笑容璨烂到近乎狰狞。
“不错!真的很不错!今晚我真是来对了!!!”
猗窝座舔了舔拳上的血,眼中红光炽盛,“热身该结束了”它指着锖兔:
“我感觉得到,你们身上的斗气都强的可怕!尤其是你,你恐怕已经接触到了吧,至高领域!我刚刚的动作都被你看穿了!”
更恐怖的气场,开始从它身上弥漫开来,战斗才刚刚进入真正的白热化。
“现在,让我看看你到底触摸到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