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无形的巨手从噩梦深渊中揪出，他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衣服，紧紧贴着他衰老的皮肤。
眼前没有刺眼的灯光，只有一片深邃的数据之海。
在那片数据的中央，一个由亿万光流构成的人形轮廓静静地悬浮着，淡漠，威严。
是“神瞳”。
仅仅是看到这个轮廓，雅各布便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不受控制地颤栗。那种源自生命维度的绝对压制，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恐惧。
他挣扎着坐直身体，强迫自己挤出一个谦卑的笑容，声音因脱水而沙哑：“尊敬的……‘神瞳’阁下。您……您还满意我送上的这份见面礼吗？”
他指的是“圣枪”被审判的直播。
那份“礼物”，不仅击溃了清除派的士气，也让雅各布彻底明白了自己与“神瞳”之间的差距，那是凡人与神明之间的天堑。
周阳没有回答。
或者说，那数据人影并未作出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沉默，是比任何话语都更沉重的压力。
雅各布的心脏狂跳，他知道，对方在等他拿出更多的价值。
他不敢再有任何试探，姿态放得更低，几乎是匍匐在病床上，躬敬地开口：“阁下，为了表达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诚意，我愿献上我所知的，最后一个由‘先知会’掌控的华夏兽首【未羊兽首】的情报！”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大的筹码。
他本想用这个情报，为家族在华夏换取一个a级，不，哪怕是b+级的内核居住区。
但现在，他只求能平息这位存在的注视。
“【未羊兽首】，现存放于阿尔卑斯山脉，圣殿骑士团最后的堡垒，‘圣佑所’的第三层密室之中。”
雅各保语速极快，唯恐说慢了半秒，“我可以为您的部下，提供最详尽的潜入路线和安保系统的漏洞！”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那道数据人影，等待着“神”的恩赐。
然而，周阳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
“雅各布，你是否知道，在那尊【未羊兽首】的基座下方，还有一个用古希伯来文加密的暗格？”
轰！
雅各布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一片惨白！
暗格……
他怎么会知道那个暗格？！
那是圣殿骑士团的最高机密！冰下邪都】的研究报告，那是连他都只在最内核的密报中瞥见过一鳞半爪的禁忌！
“神瞳”……他不仅知道兽首的位置，甚至连旁边的秘密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雅各布浑身冰凉，一种被完全看透的赤裸感，让他无所遁形。
不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
周阳直接在他的面前，用光影沙盘，将整座阿尔卑斯山的“圣佑所”以1:1的比例，完美地还原了出来。
从地表的伪装教堂，到地下一千米的指挥中心，再到存放兽首的第三层密室……所有结构，所有防御部署，所有暗道，都以淡蓝色的线条清淅地标注着。
最终，画面定格在那个【未羊兽首】的基座上。
周阳的意念微动，基座的3d模型被放大，那个暗格的结构被层层解剖，旁边甚至还浮现出一行清淅的古希伯来文密码。
“我本可以自己去取。”
周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
“联系你，只是给你一个……展现忠诚的机会。”
“扑通！”
雅各布再也支撑不住，从病床上滚了下来，双膝跪地，额头死死地贴着冰冷的地板。
所有的侥幸、算计、博弈，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纯粹的敬畏与恐惧。
他彻底放弃了。
“阁下……阁下！我有罪！”雅各布的声音带着哭腔，再无半分旧世界巨擘的风度，“康斯坦丁那群疯子，很可能在兽首上设下了陷令！我……我愿意献出先知会内部，一个隐藏更深的通信秘钥，用它可以监控清除派的一切动向！只求阁下能庇护我的家族！”
“可。”
周阳只回了一个字。
一道金色的数据流从沙盘中飞出，没入雅各布的眉心。
雅各布浑身一颤，脑海中已经多了一段无法理解，却能清淅感知的秘钥信息。
“获取兽首，是你忠诚度的最终考核。”周阳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带着的威严，“成功，罗斯柴尔德家族将获得华夏a级居住区的完整权限。”
“谢……谢阁下恩赐！”雅各布激动得浑身发抖。
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另外，”周阳似乎准备结束通信，他随口“恩赐”了最后一条信息，“作为你提前贡献秘钥的奖励，我告诉你最后一个兽首的线索。”
雅各布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
“【亥猪兽首】，不在地球。”
周阳的声音幽幽传来。
“它在【巴别通天塔】的第七层，是开启更高层空间的钥匙。”
话音落下，数据人影与沙盘一同消散。
医疗舱内恢复了寂静。
雅各布跪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他脑海中回荡着“巴别通天塔”这几个字，心脏几乎要炸裂开来！
那是传说中能与“神”对话的地方！是所有“先知会”成员终其一生追求的终极！
而“神瞳”，竟然连那里的秘密都知道！
他……他根本不是什么窃取权柄的窃贼！
他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