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那张挂了八十多年的从容笑脸，在这一刻，彻底僵住了。
他引以为傲的s级谈判技巧，他那在无数次博弈中锤炼出的意志，在这一片由数据构成的宇宙面前，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与一个人对话，而是在与一个文明，甚至是一种宇宙法则本身对话！
恐惧！
一种源于生命最原始的恐惧！
他带来的那个，由先知会最顶尖科技制造的【微型高维信息屏蔽器】，此刻就象个可笑的玩具。对方根本不是用精神力窥探，而是直接将他拉入了一个更高维度的领域！
“我……”
雅各布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口才，在这一刻，彻底失灵。
屏幕上那亿万道金色数据流，仿佛化作了亿万只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他，审视着他灵魂深处的每一个念头。
他所谓的“交易”，所谓的“筹码”，所谓的“评估华夏的价值”，在对方面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评估？
一只蚂蚁，如何评估巨龙？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试图重新夺回主动权。
“神……神瞳阁下，”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干涩而沙哑，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我带来了您需要的东西，以及……先知会的诚意。”
那浩瀚的声音没有立即回应。
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这股压力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淡，却多了玩味。
“羲和之金。”
“在南极冰盖之下，坐标，东经112度，南纬80度，冰下三千米深处的一座史前地热空腔内。”
轰！！！
雅各布的大脑，象是被一颗核弹直接命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最大的筹码！
他用来与这位神秘存在博弈的唯一底牌！
对方……竟然……一清二楚！
而且，连精确到经纬度和深度的坐标，都说得丝毫不差！
一股比刚才还要强烈百倍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了！
“你……”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惊骇和不敢置信，“你怎么会……”
“嘘。”
那个声音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
“告诉我，罗斯柴尔德。”
“你的价值，是什么？”
雅各布的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
完了。
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算计，在对方面前，都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他象一个自作聪明的赌徒，满怀信心地掀开自己的底牌，却发现对方早已将整副牌局，连同赌场，都握在了手中！
他根本不是来谈判的。
他只是一个前来觐见，等待宣判的小丑。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活了八十年，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被完全碾压、连一丝反抗馀地都没有的滋味。
他颓然地，重新跌坐回那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我……”
他想说，先知会还掌握着其他上古遗迹的情报，掌握着旧世界的庞大资源。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敢说，对方下一秒就能把那些遗迹的坐标，连同里面藏着什么，都一字不差地报出来。
他，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看来，你还没想好。”
那个浩瀚的声音似乎失去了耐心。
“那么，这次会面，就到此为止。”
屏幕上那亿万道金色数据流，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旋转、收缩，仿佛即将熄灭。
不！
不能就这么结束！
如果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不仅什么都得不到，罗斯柴尔德家族，乃至整个先知会，在华夏眼中，都将彻底失去利用价值！
一个没有价值的组织，在新世界的下场，只有被清除！
“等等！”雅各布几乎是嘶吼出声，他那维持了一辈子的优雅和风度，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我有价值！”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大脑在巨大的压力下疯狂运转，榨干了每一个脑细胞。
“情报！是的！情报！”
“先知会的本质，是一个情报组织！我们花了数百年时间，渗透了旧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有遍布全球的情报网络！我们有最顶尖的情报分析师！我们可以成为您……成为华夏的眼睛和耳朵！”
他象一个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神瞳阁下！您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复盖全球的每一个角落！您能看到南极，但您能看到北美地堡里的阴谋吗？您能看到欧洲那些古老家族的秘密集会吗？”
“这些，我们都能！”
“我们可以为您监控全球所有势力的动向！我们可以为您甄别出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我们可以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情报之刃！”
金色数据流的收缩，停住了。
雅各布的心，也跟着停住了。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良久。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没什么用，但也可以。”
仅仅几个字，却让雅各布感觉象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整个人都虚脱了。
“将先知会所有s级情报权限，对华夏开放。”
“作为交换，罗斯柴尔德家族，可以在华夏，获得一个b级居住区，以及优先劳动的权力。”
雅各布的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优先劳动……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敲打他。
但，他认了。
能活下来，能为家族争取到一张进入新世界的门票，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多谢……阁下。”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最后。”
那个声音的语调，是一种森然的警告。
“记住，你在跟谁说话。”
“嗡——！”
话音落下的瞬间，雅各布感觉自己的灵魂象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被拖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那亿万道金色数据流瞬间化作了一条横亘宇宙的东方五爪金龙！
龙首低垂，那双比恒星还要璀灿的金色竖瞳，冷漠地注视着他！
“吼——！！！”
一声龙吟，直接在他的灵魂中炸响！
雅各布双眼一翻，嘴巴微张，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他昏迷的前一秒，他最后的念头是：
那不是神瞳。
那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