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兄弟们的布防已经基本就绪,蒋元走过来,用眼神询问。聂磊对他摆了摆手,示意稍等。
这次,他没有像过去遇到挑衅时那样,热血上涌就立刻带着兄弟们打回去。他选择了先打这个电话。
来李沧区之前,他并非全无准备,也托人粗略打听过这边水面下的情况。凡是能在这里混得稍大一点、站稳脚跟的,哪个背后没有点白道的关系打点?
那个老八盘踞多年,据说也没少在冯新月那里“上贡”。刚才那通电话,不过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也摸清了这位分局局长大致的底线和态度——一个力求平衡、不想惹麻烦、但必要时也会出手维护“秩序”的官僚。
与冯新月的通话,让他混乱的头脑瞬间清晰起来,明确了一条新的思路:
自己不宜直接大规模动手,但可以“借刀”。
他翻出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存了许久却很少拨打的号码——北京,亮马河,李振光。
这个号码存了很久,彼此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各守一方的人物,平时联络不多,但因为上次的事,颇有些惺惺相惜、意气相投的感觉。
他按下拨号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响了五六声,电话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李振光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喂?我是李振光。哪位?”
“振光兄弟,是我,青岛,聂磊。”
“哎呀我操!聂磊兄弟?!”李振光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你这家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长时间没个电话,没个信儿,是不是把老哥我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啊?”
“上次见面怎么说的?你说让我务必抽空去青岛,你好好安排,不醉不归!我这可一直惦记着呢!好家伙,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吧?一点动静没有,你这可太不够意思了啊!”
听着李振光连珠炮似的“兴师问罪”,聂磊苦笑了下,语气更加诚恳“老兄,是我的不是。平时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疏于联系了。这次突然打电话,确实有点唐突。但是……兄弟这边,真遇到坎儿了,可能需要你……伸把手。”
“哦?”李振光的声音正经了些,透着关切,“什么事?你聂磊在青岛还有摆不平的麻烦?说来听听。跟老哥别见外。”
“是这样,”聂磊斟酌着用词,“你要是不太忙,能不能……带几位信得过的、手脚麻利的兄弟,来青岛一趟?我这边,遇到点龌龊事,需要你帮个小忙。”
他停顿了一下,把话挑得更明,也表明态度:“老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聂磊绝不是那种有事才想起朋友、利用兄弟的人。”
“这次是真碰到了下三滥的玩意儿,我自己这边……有些顾忌,不太方便直接大张旗鼓地动手。所以才想到请你出马。”
“你放心,事情绝不会搞到无法收场。但我必须得让那几个人……下半辈子只要想起来,骨头缝里都冒凉气,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李振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三秒,似乎在消化聂磊话里的分量。
以聂磊在青岛的根基和一贯强硬的作风,能让他说出“不太方便直接动手”、“需要帮忙”这样的话,对方绝非寻常角色,事情也绝对不小。
“谁啊?到底什么事?把你逼得需要借外力了?”李振光的声音彻底沉了下来,带着凝重和一丝被激起的好奇,“跟老哥我,就别兜圈子了。”
聂磊叹了口气,压抑着怒火说道,:“他们……动了我家里人。用枪,打了我媳妇。”
“什么?!”电话那头,李振光的声音陡然拔高,“打了弟妹?!”
“小磊!你怎么不早说?!祸不及妻儿!这是道上混最他妈基本的规矩!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女人下手?!还是用枪?!我李振光这辈子最瞧不上的,就是这种没卵蛋、专挑软柿子捏的杂碎!”
“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没多久。”聂磊解释了一句,同时给出关键信息,“那帮人,听口音和做派……像是从你们那边过去的,东北延边那块的味道。”
“东北的?延边?”李振光的声音带上了寒意,“哼!我管他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敢干这种坏规矩的事,就别想全须全尾地回去!领头的叫什么?”
“领头的好像叫……朴大勇。”
“朴大勇?”李振光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这个名字,冷笑一声,带着不屑,“行,我知道了。你等着,我过去会会他。在东北那片,提我李振光三个字,他要是不哆嗦,不把脑袋缩进裤裆里,算你白交我这个朋友!”
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江湖大哥对自身威名的绝对自信:“咱哥俩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投缘,对脾气!你聂磊的事,就是我李振光的事!这忙,我帮定了!”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王八犊子,敢在我的朋友头上动土!”
“好!”聂磊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老兄,这份情我记在心里!等你过来,我陪你醉上三天三夜!不醉不归!”
“行了,客套话不多说。”李振光雷厉风行,“你就在青岛等着我吧!我马上安排,尽快动身。”
北京,亮马河,正和茶楼。
二楼临窗的僻静包间,古色古香的装修,紫砂壶里铁观音的香气袅袅。李振光刚刚放下那部厚重的大哥大。
坐在他对面的高则剑,面容冷峻,眼神锐利。他见状,放下手中的茶杯,低声问:“大哥,咋了?谁来的电话?出什么事了?”
“青岛的聂磊。他媳妇,在家门口,让一帮从咱们这边过去的刀枪炮,用枪给打了!”
高则剑眼神一冷,“真给咱东北爷们丢脸!”
李振光看了一眼高则剑:“正好,也去青岛转转,好久没见聂磊了。这兄弟,可交,值得处。”
说着,他再次拿起大哥大,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年轻些、但同样干练沉稳的声音:“喂,光哥?”
“东旭,”李振光直接吩咐,“叫上李云,再点五六个手脚绝对利索、嘴巴严实、靠得住的兄弟。准备一下,跟我出趟门,去青岛。”
“明白了,光哥。我马上安排人。什么时候动身?”
“尽快。看看今晚有没有合适的航班或者火车,越快越好。人不用多,但要精”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