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奔逃的身影见已无半分逃生可能,脸上陡然掠过一抹狠绝。他毫不迟疑地抬手按向胸口,一张泛着淡金灵光的初级高阶护身灵符瞬间激活,一层半透明的光罩当即把他整个人罩在其中。紧接着,他非但没有继续奔逃,反而身形一转,迎着上方俯冲而下的法术冲了过去——竟是打算凭借这层护罩硬抗三记中品法术,搏上一把一线生机。
只可惜,修仙界从不是单靠一腔孤勇就能缔造奇迹的地方。三道中品灵符化作的绚烂法术,威力远超他的预估,一张初级高阶灵符哪里能抵挡得住?
好在他反应迅捷,借着灵动的身法巧妙避开了大半攻势,三道法术并未直接命中护罩。但即便如此,法术轰击在地面上掀起的狂暴气浪,仍像一双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击在护罩之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看似牢固的护罩瞬间布满裂纹,随即轰然碎裂,化作点点灵光消散无踪。
护身灵符破碎的反噬,再加上气浪的冲击,让他当场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萎靡下坠,被气浪掀飞数丈之远,重重砸落在地。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的剧痛,显然已是重伤垂危。
就在他靠着身旁一根粗壮的树干,勉强支撑着坐起身,眼神里还残留着几分不甘之时,一道冰冷的触感已然抵在了他的脖颈上。定睛一瞧,正是追赶者的法器飞剑,剑刃上的寒芒映得他瞳孔骤缩。
追赶之人缓缓落至他身前,一手掐着剑指操控飞剑,另一手把玩着一张未激发的灵符,满脸狰狞地阴笑道:“张远,你接着跑啊!当年你张家血洗我秦家满门时,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日这般走投无路?”
他顿了顿,见张远满眼怨毒地瞪着自己,笑得更显得意:“你放心,我可比你张家的人仁慈多了,不会让你痛快死去。我就要一点点把你逼入绝境,再慢慢折磨你至死,让你也尝尝家破人亡、孤立无援的滋味!”
话音刚落,他指尖剑指轻轻一点。原本抵在张远脖颈上的飞剑猛地一转,如毒蛇般精准地刺穿了张远的腹部丹田。“噗嗤”一声,鲜血顺着剑刃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修士的丹田乃是修行根基,一旦被废,体内的灵力便如决堤洪水般疯狂外泄。张远浑身一软,原本还强撑的身形彻底垮了下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也萎靡了大半。
可张远也是个硬骨头,强忍剧痛死死攥住穿透丹田的飞剑,不让对方抽出——他清楚,一旦飞剑拔出,丹田缺口会更大,灵力逸散也会更快,到时候连最后反击的机会都没了。他抬眼怒视着眼前之人,咬牙切齿道:“秦裘,少在这里装腔作势!当年若不是你秦家暗中勾结外人,妄图抢夺我张家先祖遗留的秘宝,怎会落得满门被灭的下场?”
“我张家已然仁至义尽,并未赶尽杀绝,特意放过了流亡在外的秦家余孽。”张远的声音因剧痛与愤怒而发颤,眼中却燃着复仇的火焰,“可笑我张家当年一时心软,竟养虎为患,落得今日家破人亡的境地,真是自作自受!但你也别高兴太早,当年灭你秦家,并非我张家一己之意,背后另有黑手!如今我张家覆灭,你们这些秦家余孽,迟早也会步我后尘!”
被称作秦裘的修士似乎真不打算立刻杀他,见状也不急于驱使飞剑抽出,只是居高临下地盯着斜躺在地的张远,眼神冰冷地厉喝道:“闭嘴!一派胡言!我秦家先祖中出过元婴老祖,何等尊贵的身份?岂会觊觎你张家这点不入流的家当?你想嫁祸他人,也找个像样的借口!”
他脸上露出炫耀之色,语气满是得意:“告诉你也无妨,我如今已是竹桥书院的内门弟子。这次覆灭你张家,正是书院的授意!等我带着你的人头和张家遗物回去复命,院长定会赐我极品灵丹,助我顺利凝结金丹。到那时我便能晋升文昭书院,成为真正的天之骄子,放眼整个大晋南部,谁还能奈何得了我?”
说着,秦裘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手上剑指微微一斜,操控着飞剑就要从张远的丹田中抽出,显然是想等他灵力彻底散尽后,再慢慢将他折磨致死。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远原本黯淡的眼中突然爆发出一道璀璨神光。被他鲜血浸透的飞剑上,骤然亮起一团刺眼的血光,紧接着,不远处地面上,一把早已掉落、看似残破不堪的飞刀突然无风自动,化作一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秦裘的后心急射而去!
秦裘能成为竹桥书院的内门弟子,自然绝非平庸之辈,早就提防着张远会临死反扑。在血光亮起的瞬间,他身上便即刻泛起一层淡青色灵光,一道功法自带的瞬发防御护罩凭空撑起,显然是早有防备。
可他万万没料到,张远这临死一击竟是一门诡异秘术。那道看似普通的残破飞刀穿透空气的呼啸声越来越近,径直无视了他的防御护罩,如热刀割黄油般,“嗤”的一声便从他胸腹间穿透而过,带起一蓬鲜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秦裘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胸腹间狰狞的血洞,又瞧了瞧掉在一旁、已无半点灵光的残破飞刀,嘴唇颤抖着,艰难开口:“这……这不可能……血炼之法……玄冰飞刀……你……你们张家……竟然藏着这样的底牌……”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体便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双眼瞪得滚圆,显然是死不瞑目。
另一边,发动了临死一击的张远也已是油尽灯枯,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看到秦裘先自己一步毙命,他眼中闪过一抹释然的快意,嘴角甚至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惨笑。他强提精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将那把被秦裘称作“玄冰飞刀”的残破法器抓在手中——这是张家仅存的遗物,也是他最后的念想。
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飞刀的刹那,一道白衣人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眼前。这人影身姿挺拔,气质淡然,正是在此地思索身份难题的陈轩。
张远拼尽全身仅存的力气,艰难地抬起头,望向眼前的白衣修士。他张了张嘴,想喊出“救命”二字,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连一丝完整的声响都发不出来。他的眼中满是哀求,如同溺水濒死之人,渴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陈轩低头看着脚下奄奄一息的张远,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没有半分同情。他此行的目的是寻找寒髓,可没闲工夫掺和这种江湖恩怨。不过,这两人的对话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尤其是“竹桥书院”“文昭书院”这些字眼,或许能帮他解决身份的难题。
陈轩没有出手施救的打算,反而伸出右手,指尖泛起一缕微弱灵光,径直扣在了张远的头顶。与此同时,他左手一挥,地上秦裘的尸体便翻了个身。就在尸体翻动的瞬间,一道淡灰色的魂影突然从尸体下方疾射而出,裹挟着浓烈的怨气,径直朝着陈轩扑来——竟是秦裘的残魂,想趁机夺舍!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陈轩嘴角微微一抽,心中暗自吐槽:“这年头,连个筑基修士的残魂都这么嚣张,真当我是好拿捏的软柿子不成?”他想都没想,左手一抓,如探囊取物般,便将那道意图夺舍的残魂抓在掌心。紧接着,他双目微微一眯,神念一动,竟同时对张远的识海和秦裘的残魂施展了搜魂之术。
识海搜魂本就凶险万分,陈轩却做得举重若轻。片刻之后,他便从两人的记忆中获取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掌心红光一闪,秦裘的残魂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瞬间炼化,化作一缕飞灰消散在空气中。随后,他扣在张远头顶的右手一松,张远的身体便软软地摔落在地,彻底没了气息。
陈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轻声喃喃道:“好家伙,原来是为了一株万年雪参结下的死仇,这简直就是‘馒头引发血案’的修仙界翻版!不过,这竹桥书院倒是给了我一个不错的思路。”
话音落下,他指尖弹出两个小火球,“呼”的一声,便将张远和秦裘的尸体烧成了灰烬,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随后,他抬手一摄,将两人腰间的储物袋和那把残破的玄冰飞刀一同摄到手中,随手塞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陈轩抬眼四下扫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修士的气息后,认准一个方向,身形一动,便化作一道流光遁射而去。他打算先找个隐蔽之处,整理一下从两人记忆中得到的信息,尤其是关于竹桥书院和万年雪参的线索——那株万年雪参,似乎和小极宫还有些渊源。
时间一晃,整整三天过去。在两界山深处的一处隐秘山谷中,三道身影正穿梭在茂密的密林里,神色警惕地四处搜寻着什么。
这三人中,两名男子都身着素净儒袍,腰间挂着书院铭牌,一眼就能看出是儒家修士;旁边的女子则穿着一袭水蓝色襦裙,裙摆随风轻扬,容貌娇俏,气质雅致,只是此刻脸上满是不耐。
三人先是分散开来,在山谷中进行地毯式搜寻,可除了茂密的草木和一些低阶妖兽的踪迹外,什么都没找到。一个时辰后,三人无奈地再次汇合。
那名水蓝色襦裙女子嫌恶地掸了掸裙摆上的草叶泥土,娇声抱怨:“真倒霉!秦裘那家伙的气息明明到了这附近,怎么突然就没了?我们跟着他来,本是为了那传说中的元婴秘藏,现在倒好,秘藏没找到,人也丢了,这趟岂不是白跑了?”
两名男子中,一名年纪稍长、身形略显魁梧的儒生看着女子娇蛮的模样,无奈摇头安抚道:“师妹,别再惦记什么元婴秘藏了。依我看,秦裘师弟恐怕已经遭遇不测。不然以他的性子,绝不会无故失联。毕竟院长早就答应他,只要上缴家族珍藏的那株万年雪参,就赐他一枚凝神金丹,助他突破筑基瓶颈,举荐升入文昭书院。这般天大的机缘,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另一名年轻书生模样的修士显然不认同,他瞥了魁梧儒生一眼,语气带着不屑:“李师兄这话不对!秦裘虽说修炼的是我儒家功法,但他是罕见的冰属性异灵根。若不是他家族世代住在这两界山附近,离极北小极宫太远,他根本不会加入我们竹桥书院,这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罢了。说不定他是找到了更好的机缘,故意隐匿气息独自离开了呢?”
那水蓝色襦裙女子显然早已习惯两人针锋相对,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厌恶,随即换上甜笑,顺着年轻书生的话娇声说道:“还是潘师兄说得对!只是我这次没抓住这个机缘,想进阶筑基后期,又不知要等多久了。潘师兄,这次回书院后,还请你在院长面前多帮衬小妹几句,小妹感激不尽。”
这年轻书生最吃女子撒娇这套,闻言立刻眉开眼笑,拍着胸脯打包票:“师妹放心!这次没能取回万年雪参,又不是你我的错,院长不会怪罪我们的。再说有我在,凭我族叔在书院的地位,院长不仅不会怪罪,说不定还会另外给你安排机缘呢!”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有说有笑,魁梧儒生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但一想到年轻书生那位在书院身居高位的族叔,他便压下怒意,无奈叹道:“师弟师妹,别再浪费时间了!我们就在附近百里内再仔细搜一遍,要是还找不到秦裘师弟的踪迹,就立刻回书院复命吧。”
这三名竹桥书院的筑基修士还在山谷中费力搜寻着失踪的同门,全然不知他们要找的秦裘早已化为飞灰。而万里之外,陈轩正站在飞天梭上,手中把玩着一个从秦裘储物袋里找到的玉盒。
玉盒入手冰凉,上面刻着简单的禁制。陈轩指尖灵光一闪,轻易便解开禁制,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显然那株万年雪参并不在其中。“当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一株万年雪参,竟然能引发这样一场灭门血案,还牵扯出了竹桥书院和文昭书院。”
陈轩轻轻摩挲着玉盒边缘,心中暗自思索:“不过这株万年雪参,倒也确实值得这般争抢。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那张家既然早就知晓万年雪参的存在,为何不请些高阶修士坐镇守护?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容:“不管了!先顺着张家这条线索查下去,说不定就能借着这个由头混入小极宫。毕竟秦裘的记忆里提到,张家先祖和小极宫似乎有过些渊源,这可是个绝佳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