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传来的不是锅碗瓢盆打翻声。
“（闷哼）咳咳……这、这面怎么这么滑……”
林晚星坐在院子里，虚弱地揉了揉太阳穴：
“（轻声）爸……韭菜盒子……要不改天？”
“（从面缸里爬出来）不行！”林守真顶着一头面粉，眼神坚定，“说好了给你做……就一定要做！”
他转身，继续和那团倔强的面团搏斗。
厨房里像在打仗。
清晨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的叶子，洒在院子里。
距离那场惊天动地的“超维度手术”十二个小时。
万物医盟的淡金色徽记，依旧悬浮在天空，像第二个温柔的太阳——不过只有山村小院附近的人能看见，普通村民只会觉得“今天天气真好”。
花念和零睡到自然醒，两个小家伙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时，正看见石天瘫在竹椅上，脑袋上贴着三张降温符。
“（好奇）石叔叔……你头上长纸条啦？”
“（有气无力）别问……问就是算力透支后遗症……”
周景玄倒是恢复得最快。
麻雀：“（歪头）啾？”
周景玄：“（平静注视）……”
麻雀：“（瑟瑟发抖）啾、啾啾……”
最后，麻雀放弃偷药，叼了片槐树叶飞走了。
周景玄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巡逻。
金心化作一个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形象，坐在石凳上泡茶。
十五个守护者恢复成巴掌大的银色玩偶，被花念用线串起来，挂在了屋檐下当风铃。
风吹过，声音还挺好听。
“（微笑）终于……有点像‘家’的样子了。”
林晚星轻声说。
她依旧虚弱——意识分裂的后遗症，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
但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觉得……值了。
“（大吼）成功了！韭菜盒子！出锅！”
花念凑过去闻了闻：“（皱眉）爹……这……这能吃吗？”
“（瞪眼）当然能！你爹我当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
“（平静）有名的‘厨房杀手’。”林晚星接过话，拿起一个勉强能看出是月牙形的韭菜盒子，“我记得……你上次做饭，把锅烧穿了。”
林守真老脸一红：“（嘟囔）那、那是意外……”
“（咬了一口）嗯……”林晚星咀嚼着，表情微妙，“盐放多了……油少了……韭菜没切碎……”
“（紧张）很、很难吃？”
“（咽下）但……是家的味道。”
林晚星笑了，又咬了一大口。
花念和零对视一眼，也鼓起勇气拿了一个。
石天挣扎着爬起来：“（虚弱）给我留一个……饿死了……”
周景玄默默走过来，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咀嚼。
三秒后。
他放下韭菜盒子，转身走进厨房。
切菜声响起。
五分钟后。
放到桌上。
然后，默默站回院墙边。
继续巡逻。
全场安静。
林守真看着那盘完美的韭菜盒子，又看看自己那盘焦黑的“作品”在眼眶里打转：
“（哽咽）我……我连做饭都……”
“（平静）爸。”林晚星拿起一个周景玄做的，又拿起一个林守真做的，同时咬了一口，“都好吃。”
“（轻声）你的，有‘笨拙的爱’。”
“前辈的，有‘沉默的守护’。”
“都是家的味道。”
林守真愣了愣，然后用力擦眼泪：“（点头）嗯！”
石天已经顾不上烫，一手一个往嘴里塞：“（含糊）好吃！都好吃！饿死我了……”
花念和零也学林晚星，一手拿一个，左一口右一口。
院子里，充满了咀嚼声和满足的叹息。
吃饱喝足。
林晚星靠在竹椅上晒太阳，意识渐渐模糊。
她太累了。
石天的数据背包，突然响了。
“（惊）又来？！”石天差点把韭菜盒子扔了，“还有完没完——”
他打开光屏，看了一眼，愣住了。
“（迟疑）盟主……不是警报……是……医盟总部的日常通讯。”
林晚星睁开眼睛：“（平静）接。”
光屏展开。
浮现出的，不是老局长那张老脸。
“（彬彬有礼）尊敬的首席医师阁下，日安。我是万物医盟总部的日常事务协调员，代号‘六眼’。”
“（温和）按照医盟新章程，您作为首席医师，每周需要处理三份‘会诊请求’。这是本周的第一份，来自——”
“（快速）编号c-7723文明，俗称‘彩虹泡泡族’。症状：该文明的‘情绪规则’出现异常，全体居民的情绪只能维持在‘极度快乐’这一种状态，已经持续三百年。”
“（皱眉）极度快乐……不是好事吗？”石天插嘴。
“（摇头）不是。”，“它们的快乐已经发展到……看到亲人死亡会快乐大笑，看到家园毁灭会快乐跳舞，甚至看到自己身体腐烂都会快乐唱歌的程度。”
“（倒吸凉气）这……这是病态的！”
“（点头）是的。它们自己无法诊断，所以向医盟提交了会诊请求。”六眼看向林晚星，“首席医师阁下，您看……”
林晚星沉默了三秒。
“（平静）把病例资料发过来。我……远程诊断。”
“（恭敬）明白。
一份数据包，出现在石天的光屏上。
林晚星没有立刻看资料。
“（轻声）花念，作业写完了吗？”
花念正偷偷往零嘴里塞韭菜盒子，闻言一愣：“（心虚）还、还没……”
“（平静）拿来。”
“（嘟嘴）哦……”
花念跑进屋，拿出她的作业本——不是纸质的，是一块会发光的玉简。
花念苦着脸：“（小声）娘……这题好难……”
林晚星看了一眼题目。
又看了一眼彩虹泡泡族的病例资料。
她笑了。
“（平静）这道题……和这个病例，可以一起解。”
众人：“（愣）啊？”
“（边写边说）彩虹泡泡族的问题，是‘情绪单一化’。而b文明的问题，是‘情绪废料过多’。”
“如果把b文明的情绪废料——那些过量的悲伤、愤怒、恐惧——经过净化处理后，输送给彩虹泡泡族……”
“（抬头）既能解决b文明的污染问题，又能给彩虹泡泡族补充‘情绪多样性’，一举两得。”
“（喃喃）这……这特么也行？！”
六眼在光屏那边，六只眼睛同时瞪大：
“（激动）太、太妙了！首席医师阁下，这方案……简直完美！”
“（平静）作业答案，抄吧。”
花念欢呼：“（蹦跳）娘最好了！”
零也小声说：“（崇拜）林姨……好厉害……”
“（惊）又、又怎么了？！”
他打开光屏。
三个红色的紧急通讯请求，同时在闪烁。
“（急促）盟主！三个不同文明，同时发来的紧急求救信号！”
林晚星皱眉：“（平静）接。”
第一个通讯接通。
一个长得像仙人掌但浑身冒火的生物，在光屏里哭喊：
“（嘶吼）首席医师！救命啊！岩仙人掌族’的星球……突然开始下雪了！还是酸雪！我们的族人快冻死了！”
第二个通讯接通。
一个由水晶构成的透明生物，声音发颤：
“（哭泣）医盟……帮帮我们……‘水晶共鸣族’的母星……所有水晶同时失去了共鸣能力！我们的文明快崩塌了！”
第三个通讯接通。
一个漂浮在空中的水母状生物，触手乱舞：
“（惊慌）紧急！紧急！突然增强了十倍！我们全族都被压在地面上，飞不起来了！”
三个文明。
三种完全不同的“病症”。
同时爆发。
“（擦汗）这……这也太巧了吧？”石天头皮发麻，“三个毫不相干的文明，同时出问题？”
林晚星没有立刻回答。
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锈蚀戒指。
三秒后。
“（平静）不是巧合。”
“（惊）什么？”
“（冷静）这三个文明的‘病症’，在规则层面……是同一个‘病因’的不同表现。”
“（语速加快）看——熔岩仙人掌族、水晶共鸣族、浮空水母族，这三个文明的母星，在宇宙中的位置……正好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三角形的中心点，是……”
她放大星图。
“（皱眉）这个地方……我好像在哪见过……”石天努力回忆。
“（平静）在播种者观测站的档案里。”是播种者设立的‘规则实验场’之一。”
全场安静。
周景玄的剑，已经出鞘一寸。
“（咬牙）所以……是播种者在搞鬼？！”石天怒道。
“（摇头）不一定。”林晚星看着那个“沉默三角”是实验场失控……也可能是……有人在故意激活它。”
“（轻声）为了……测试医盟的‘应急能力’。”
“（急促）那现在怎么办？”六眼在光屏那边焦急地问，“三个文明都在等救援……”
林晚星沉默了三秒。
然后，她站起身。
虽然依旧虚弱，但腰背挺直。
“（平静）还能怎么办？”
“石天，准备远程医疗设备——我们要同时对三个文明进行‘急诊’。”
“花念，零——你们的摇篮曲，要升级成‘三重奏’了。”
“爸。”
林守真紧张地站起来：“（发抖）我、我能做什么？”
“（轻声）继续练习做韭菜盒子。”
“等我们回来……想吃更好的。”
林守真用力点头，眼泪又下来了：“（哽咽）嗯！”
安排完毕。
林晚星转身，面向院子中央。
抬手。
三道淡金色的传送门，同时打开。
“（平静）各位。”
林晚星的声音，通过医盟网络，传到三个文明的每一个生灵耳中：
团队紧随。
三道传送门同时关闭。
院子里，只剩下林守真一个人。
他擦干眼泪，转身走进厨房。
切菜声，重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