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维图斯的劝说,守军指挥官同意外出作战。朱里奥担心长子的安危,要求一同出城。
“迪马乔老爷,别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维图斯离开城墙,匆忙前往存储火炮的货栈,召集那些兼职炮手的商队伙计。在他看来,民兵只能起到充场面的作用,唯一的依靠是六门蛇炮。
“可惜,另外两门因为炮管过热报废了。”
维图斯单膝跪在地上,观察炮管的外表面和内壁。挨个检查一遍,他在翻译的转述下,讲解后续的注意事项。
“总之,这次的援军指挥官是保利·迪马乔,朱里奥的长子,假如此战胜利,他绝不会亏待你们。”
最终,四十二个伙计愿意出战,恰好七人一组,足够伺候一门轻型火炮。维图斯给众人安排分工,忙碌到中午时分,他被叫到东侧城墙。
天色阴沉,冷风呼啸,城外枯黄的草地已经摆好阵型,南北双方遥相对峙,绞索佣兵团得到多次增援,人数大约六千,拥有八百骑兵。
佛罗伦萨援军位于南方,数量同样是六千人,只有三百多个骑兵,他们的旗帜底色是纯白,上面描绘着一朵红色百合花。
“敌人略微占优,如此看来,此战的关键就在我们这支持军。”
维图斯把视线转移回城内,即将出城的民兵有九百人,朱里奥正在鼓舞他们的士气。不久,富商找到维图斯,“什么时候出发?”
“等等,我们的民兵士气低下,禁不起敌人骑兵的冲锋。”
他劝阻富商暂缓出战,顺便让民兵吃点东西补充体力。等待片刻,城外的两支军队开始移动,缓慢靠近彼此。
“现在可以出城了?”
“不,再等等!”维图斯语气坚决,目光凝视着南北双方的步兵方阵,以及游离在两翼的少量骑兵。
十多分钟过去,双方的距离从两公里缩减至三百米,然后越来越近,步兵们呐喊着碰撞在一起。维图斯仍然没有出战,而是召集十多个民兵队长,让翻译转达接下来的战术。
终于,富商的忍耐到达极限,维图斯观望战场,米兰、佛罗伦萨的骑兵已然投入战斗,他呼出一团白雾。
“可以出战了。我想再确定一次,您愿意按照我的计划行动?”
维图斯担心富商头脑一热,闹出临阵变卦的蠢事。得到对方的许诺,他当即拔出配剑,亲自带队走向东城门。
吊桥在绞链的呻吟声中缓缓放下,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维图斯率先踏上吊桥,身后是他的意大利语翻译,以及一个面容稚嫩的旗手,举着一面佛罗伦萨的红百合花旗。
再往后,是大群行动迟缓的民兵,主要装备长柄武器:长矛或者长戟,他们握着木杆的手冻得发红,靴子踩在结霜的桥面上略微打滑。没有人说话,只有铁器碰撞的叮当声,还有某个年轻人抑制不住的咳嗽。
城外是平坦开阔的草地,枯黄的草茎挂着白霜,被脚步碾过时发出脆响。更远处,上万步兵组成大大小小的方阵,相互厮杀、纠缠,声音顺着寒风传来,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五分钟过去,维图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队伍,民兵缺乏训练,仅仅走了数百米,队列已经开始变得松散。
“变换阵型!”
按照出发前的计划,维图斯把行军纵队换成一个倾向防御的厚重方阵,逐渐靠近米兰军队的右翼(战场西侧)。
见状,米兰指挥官抽调最近的五百雇佣兵,“打垮这群小商贩。如果做不到,那就缠住他们。”
“明白。”
眼看一支敌军迎面而来,维图斯让民兵停下,静静待在原地,直到双方距离缩短至百米。
“快,把火炮推出来!”
前进期间,六门火炮一直藏在队列中。炮手们收到命令,立即把火炮推到最前面,对准那些越来越近的雇佣兵,然后点燃引线。
引线燃尽,火炮发出的巨响摧残着维图斯的耳膜,他缓了好几秒钟,通过逐渐散去的硝烟,敌军象是被镰刀扫过的麦田,齐刷刷倒了一大片。
“用型状一致的铅弹代替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块,威力就是不一样。”
一直以来,炮手习惯把石块、铁钉等乱七八糟的杂物塞进炮口,维图斯摒弃了这种做法。他让工匠铸造铁模,把铅锭溶铸成一颗颗小型圆球,既增强了威力,还方便炮手装填。
发射完毕,炮手往火炮塞进一包黑火药、一包铅弹,而后再次点火。
连续挨了两轮霰弹,雇佣兵被这种卑鄙的战术吓坏了,他们争相后撤,唯恐再挨上一轮炮击。
解决掉眼前的敌人,维图斯再度前进,开始炮击米兰的右翼,击垮了最边缘的方阵,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就这样,一个个方阵在皮斯托亚守军和援军的夹击下复灭,最终导致米兰的整条战线土崩瓦解。
“终于结束了。”
维图斯收剑入鞘,由于民兵的素质太差,他被迫使用最呆板的战术:步兵抱成一团徐徐前进,充当炮兵的掩护。
他揭开面甲透气,眺望这片混乱血腥的战场。“这样也好,毕竟是人生第一次指挥作战,太复杂的战术不适合我。”
战斗结束,援军朝西北方向追击一段距离,得知米兰的后续部队还在北意大利,佛罗伦萨决定暂缓进攻,并解散了征召的民兵。
维图斯向朱里奥打探消息,得到的结果是:天气严寒,执政官担心外出作战缺乏补给,至少要等到明年开春再考虑进攻。
“好吧,这是你们的内部事务,与我无关。”
作为客人,维图斯没有僭越自己的本分,他在皮斯托亚待了一星期,跟随朱里奥的车队前往佛罗伦萨。
途中,他打探到外交使团的消息:兄长已经离开罗马,乘船前往法国
维图斯大为不解,“啥?法国正面临一堆麻烦,凭什么帮我们?”
朱里奥:“教廷的朋友告诉我,约翰殿下只是路过法国,他真正的求援对象是西吉斯蒙德。西吉斯蒙德作为神圣罗马帝国(包括德意志地区和周边领地)的统治者,持有匈牙利国王、克罗地亚国王、波西米亚国王的头衔,是欧洲最富权势的君主。”
维图斯叹息:“胡斯战争结束之前,我不认为这人会帮助君士坦丁堡,兄长简直是在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