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先说话的那人猛地打断他,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别胡说!小心隔墙有耳!殿下交代了,封完井,就把井台周围的痕迹都清理干净,尤其是那块玉佩,一定要找到,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玉佩!
顾十七的目光猛地落在井台上那片碎裂的玉佩上。他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看到那两个黑骑卫已经走到了井边,其中一人正弯腰,伸手去捡那块玉佩。
不行!不能让他们把玉佩拿走!
这是证据!是杨广残害忠良、铲除异己的铁证!
顾十七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假山旁边的那株老槐树。树身粗壮,枝繁叶茂,一根粗壮的树枝,正斜斜地伸到井台上方。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从阴影里窜出,脚下发力,像一只矫健的豹子,朝着那根树枝扑去。他的动作极快,带着破风的声响。那两个黑骑卫正弯腰捡玉佩,听到动静,猛地抬头,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谁?!”
顾十七没有理会他们的喝问,手指死死抓住那根粗壮的树枝,身体借着惯性,猛地荡了起来。他腰间的佩剑,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寒光。他瞄准其中一个黑骑卫的后颈,手腕一翻,佩剑如同闪电般刺出。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那个黑骑卫连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鲜血溅在井台上,与那片碎裂的玉佩,融在了一起。
另一个黑骑卫见状,脸色大变,厉声喝道:“是你!顾十七!你好大的胆子!”
他一边喊,一边拔刀朝着顾十七砍来。顾十七松开树枝,稳稳落在井台上,手腕一转,佩剑格挡开来。两人的兵器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戈交鸣之声。
顾十七的心中,此刻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腔怒火。他看着眼前这个黑骑卫,看着他那张狰狞的脸,脑海里闪过的,是魏徵临死前的不屈,是陈默失踪前的担忧,是太子杨勇那双充满无奈的眼睛。
他猛地发力,佩剑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黑骑卫攻去。黑骑卫显然没料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沉默寡言的侍卫,身手竟然如此凌厉。他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踉跄,竟猛地撞在了井台上。
顾十七抓住这个机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欺身而上,左手死死扼住黑骑卫的喉咙,右手的佩剑,抵住了他的心口。
“说!”顾十七的声音,像是淬了冰,“除了魏徵和陈默,还有多少人,被你们扔进了这口井里?!”
黑骑卫的脸涨得通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看着顾十七那双冰冷的眼眸,像是看到了索命的厉鬼。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顾十七扼得更紧了。
“不说?”顾十七冷笑一声,手腕微微用力,佩剑的剑尖,已经刺破了他的衣衫,渗出一丝鲜血。
黑骑卫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点头,喉咙里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还……还有……吏部侍郎……户部主事……都是……都是因为不肯依附晋王……”
顾十七的眼神,愈发冰冷。
果然如此。
杨广这是在为登基铺路,他在铲除所有障碍,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太子的亲信,只要挡了他的路,便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黑骑卫眼中闪过一丝歹毒。他猛地抬起脚,朝着顾十七的小腹踹去。顾十七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同时右手用力,佩剑猛地刺入了他的心口。
黑骑卫的身体一僵,缓缓倒了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甘与恐惧。
顾十七松开手,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低头,看向井台上那片碎裂的玉佩,弯腰将其捡了起来。玉佩的碎片,冰凉刺骨,像是带着那些冤魂的温度。
他将玉佩紧紧攥在掌心,抬头望向井口。井水里,依旧泛着浓重的腥气,隐约间,他仿佛看到了井底那些森森的白骨。
规则第六条,井里倒映的不是你的脸。
他现在终于明白,这条规则的背后,藏着怎样一桩惊天的阴谋。
杨广用一口井,埋葬了数十条人命,埋葬了忠臣的风骨,埋葬了史官的笔,也埋葬了这大兴宫的朗朗乾坤。
而他顾十七,今日既然窥破了这真相,便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抬起头,望向东宫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太子杨勇,想必还在为前路忧心忡忡。
顾十七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杨广,你以为,将这些人埋进井底,就能掩盖真相吗?
你错了。
这口井里的冤魂,不会永远沉默。
而我顾十七,会让他们的冤屈,大白于天下!
他将玉佩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然后俯身,将两个黑骑卫的尸体,拖到井边。他看着那口泛着腥气的井,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既然你喜欢用井来埋人,那我便让你,也尝尝这井底的滋味。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将两具尸体,一一扔进了井里。
“扑通!扑通!”
两声闷响过后,井里恢复了平静,只有那股腥气,似乎更浓了。
顾十七站在井台上,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低头,看着自己倒映在井水里的脸,清晰无比。
他笑了。
规则第六条?
去他娘的规则!
从今夜起,这大兴宫的规则,该由我顾十七,来改写了!
夜风,依旧在吹,老槐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那些沉在井底的冤魂,在低声呜咽,又像是在,无声地欢呼。
顾十七握紧了怀里的玉佩碎片,转身,大步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挺拔而坚定,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带着无尽的锋芒,劈开了这沉沉的夜色。
一场逆势的反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