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秦水柔已做好了早餐,吃完早餐,沉砚开始最后一次检查行装。
猎弓、箭壶,还有磨得锋利的短刀以及一捆结实粗壮的麻绳。
除此之外还有火折子,水囊以及干粮肉脯。
这次进山势必要打到东西,所以他不一定能在当天回来,准备自然要充分一些才行。
跟秦水柔叮嘱一番,沉砚脚步不停,直奔洛云城。
清晨的城门刚刚打开,挑着担子的农夫,推着小车的货郎正鱼贯而入。
沉砚随着人流进了城,来到了城西那条相对冷清,多为手工作坊的巷子。
随后,沉砚在刘记弓弩铺的黑底招牌下止步。
要打大家伙,自然要准备更好一点的弓才行。
以前好弓太贵,不仅买不起,哪怕买来他也拉不动,但现在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
铺子刚下门板,独眼的刘掌柜正在店内拿着鸡毛掸子拂拭柜台上的灰尘,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客官早啊,需要点什么?弓弦还是箭镞?”
“买弓,要硬的,猎大兽。”
沉砚走了进来,言简意赅道。
刘掌柜这才抬头,独眼打量了一下沉砚。
见他虽然身材匀称,但并非那种膀大腰圆的壮汉,面容也极为年轻,背着的那张自制猎弓更是粗陋。
掌柜心里便先有了几分轻视,这年头,不知天高地厚想凭一把硬弓进山发横财的年轻人他见多了。
“硬的?”
刘掌柜慢悠悠走到墙边,取下一张暗红色,弓臂明显粗壮不少的弓:“柘木夹铁胎,三石硬弓。小伙子,这可不是你手里那玩具,没个几年熬打的气力,拉都拉不开,小心崩了手筋。”
掌柜的语气带着几分告诫,也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沉砚没说话,伸手接过。
弓一入手,果然沉甸甸的,比他那张自制的猎弓重了不止一筹。
他手指摩挲过冰冷光滑的弓臂和紧绷的弓弦。
沉砚左手握紧弓弣,双脚不丁不八站稳,腰背微沉,右手指扣上弦,没有急于发力,而是先感受了一下弓身的劲道。
刘掌柜抱着骼膊,独眼里带着点看热闹的神色,等着这年轻人试两下知难而退。
下一刻,沉砚眼神一凝,腰腹发力,右臂稳而有力地向后展开!
“嘿!”
一声低沉的吐气,弓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坚韧的弓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曲起来。
七分、八分、九分……弓身仿佛化作一道满月,被沉砚稳稳地控制在手中,弓弦紧贴他的下颌,纹丝不动。
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淅隆起,但面色依旧平稳,呼吸悠长,丝毫没有力竭的迹象。
刘掌柜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凝固,独眼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开弓的姿势,这控弦的稳定,这举重若轻的气息……这哪是什么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
这分明是气血充盈、根基扎实的武者,而且看这轻松的样子,恐怕还远未到极限。
“好……好力气。”
刘掌柜下意识地赞了一声,态度立刻变了,语气也郑重起来:“客官真是深藏不露!老夫走眼了。这破山弓在您手里,才算不蒙尘。”
对于掌柜的态度的转变,沉砚并未在意,缓缓将弓弦复位,动作平稳,没有丝毫颤斗,点了点头:“这把弓还不错,就它了,给我配重箭。”
“好嘞。”
刘掌柜态度殷勤,立刻从柜台下取出一壶特制的箭矢。
箭杆更粗,箭镞呈三棱锥形,闪着幽暗的冷光,显得格外狰狞。
“专破厚皮的重箭,一壶十二支,弓作价二两五钱,这壶箭算您一两五钱,共四两银子。”
“另外再送您两壶寻常猎箭,您看如何?”
这个价格比之前说的实惠了不少,显然包含了掌柜的歉意和结交之意。
沉砚没有讨价还价,直接付了四两银子。
又将身上旧猎箭的箭镞拆下一些备用,买了些坚韧的弓弦和修补材料。
背着崭新的破山弓和沉甸甸的箭壶,沉砚又购置了一把小铁锹,随后转向振远武馆。
日头已高,武馆院内呼喝阵阵,弟子们正在晨练。
来到振远武馆时,上午的修炼正到酣处,呼喝声,击打声不绝于耳。
沉砚背着新弓走进院子,这张明显不同于寻常猎弓的强械,还是引起了一些注意。
几个正在休息的外门弟子瞥见,交头接耳,声音很低:
“那沉砚怎地背着一把弓来,难不成打算在武馆练弓?”
“咱们武馆可不教箭术吧?”
有打趣声响起。
“那弓……看着不一般,怕是要进深山吧?”
“他平时肉食不断,难不成是打猎?,若是有这本事,倒也确实饿不着。”
话语中少了之前的轻视,多了些现实的考量和隐约的羡慕。
在底层挣扎,任何能稳定获取资源的本事都值得重视。
孙浩刚练完一套拳法,接过跟班递来的汗巾,也看到了沉砚,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
沉砚能自带肉食,本就让他有些膈应,如今更是置办了如此精良的猎弓,显然在这方面颇有自信和积累。
他冷哼一声,对身旁人道:“哼,倒是舍得下血本。有这闲钱和工夫,不如多买两副好药扎实根基。”
这话听起来还是贬低,但细品之下,酸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沉砚拥有独立获取资源能力的介意,已然掩盖不住。
就在这时,周萱提着一个装满干净布巾的小篮子从后院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背着醒目新弓,正朝馆主走去的沉砚。
她眼睛一亮,脚步轻快地凑了过去,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沉师弟。”
沉砚停下脚步,虽然不知道周萱叫他做什么,但还是停在脚步看向周萱道:“周师姐好。”
周萱好奇地打量着那张弓,她的见识比普通弟子广些,能看出这弓的不凡:“哇,这张弓看起来好厉害哎,沉师弟,原来你不止拳脚用功,还是个这么厉害的猎手呀?”
她的语气充满赞叹。
沉砚微微颔首:“师姐过誉了,只是讨生机的手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