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就是这个办法!
李林的思维被完全打开了!
这不是一次性加固整个三十米厚的区域,
而是把它看作一个由无数个小方块组成的三维矩阵。
分段、分区域地进行作业。
先沿着强度足够的“安全路径”钻出一条生命通道,再回过头来加固那些“豆腐渣”部分。
这是一种逆向工程思维,把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大目标,拆解成了无数个可以完成的小目标!
这样既能最大限度地节省时间,又能确保每一步钻进都在安全阈值之内!
“但是”
刘总工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皱着眉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这需要精确计算出地下几十米处,每一个立方厘米的混凝土分布、密度和最终的固化强度。”
“这个计算量就算把京城计算所的计算机搬来,也要算上好几天!”
“我来算。”
苏晚晴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却带着一种燃烧生命般的决绝。
“把把你们最新的超声波扫描数据全部告诉我”
“我能算出来”
李林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苏晚-晴现在的状态。
她已经连保持清醒都极为困难,现在却要挑战一部超级计算机的工作量。
“晚晴”
李林的声音哽咽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技术在生命面前是如此无力。
“你不能再算了。”
“你的身体”
“来不及了”
苏晚晴用尽力气打断他。
“李林别废话”
“这是唯一的办法”
“快快把数据念给我”
李林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灼热和酸楚。
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和矫情的时候。
每一秒钟,都是苏晚晴用生命换来的。
“张舰长!”
他转头对着指挥部大喊。
“立刻用最高功率,对整个灌浆区域进行三维矩阵式扫描!数据精度,调整到最高!”
“把所有回波数据全部记录下来!”
张舰长没有任何迟疑,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冲向声呐设备。
几分钟后,一份厚厚的,写满了无数坐标和回波强度值的数据报告生成了。
李林拿起报告,坐到话筒前,开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念出来。””
“c区”
他念得很慢,很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吐得异常标准,他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不带一丝颤抖,生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话筒另一端的苏晚晴。
通讯车里,所有专家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李林。
他们知道,他们正在见证一个奇迹。
一个身处地下五百米黑暗绝境中的年轻姑娘,仅凭她的大脑,和对一个男人的信任,正在进行一场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极限运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李林念完了最后一个数据。
话筒那边彻底陷入了沉默。
只有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呼吸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李林的手死死地握着冰冷的话筒,手心里的汗水濡湿了外壳。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
指挥部里的空气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刘总工眼中都流露出绝望,以为苏晚晴已经撑不住的时候。
话筒里,传来了她的声音。
“李林”
“我在!”
李林几乎是吼出来的,身体猛地前倾。
“记记下来”
苏晚晴开始报出一连串的数据。
“第一安全路径以钻孔中心点为原点沿方位角十五度,俯角三度方向”
“钻进深度八点二米”
“这个区域混凝土平均固化强度判定为安全”
“第二段”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慢,但报出的数据却精确到了极致。
每一个角度,每一个深度,每一个转向的坐标。
都准确到了厘米级别。
李林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不是因为紧张。
而是因为无法抑制的心疼。
他知道,苏晚晴报出的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她正在飞速流逝的生命。
终于,最后一个坐标点报完了。
“李林”
苏晚晴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了。
“我我算完了”
“按照按照这个路径图”
“你们你们能在二十四小时内打通打通救援通道”
“而且安全系数我验算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好!”
李林用力点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晚晴,你做得很好!非常好!”
“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等着我去救你!”
“嗯”
苏晚晴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完成使命后的疲惫和满足。
“李林”
“我我有点困”
“能不能能不能让我睡一会儿”
“不准!”
李林对着话筒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
“苏晚晴!你给我听着!”
“你现在绝对不能睡!”
“你必须醒着!用尽一切办法醒着!”
“你听到了吗?”
“必须醒着!”
话筒那边安静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轻笑。
“好你真霸道我我尽量”
“李林”
“你要你要快一点”
“我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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