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力压裂现场。
三台巨型高压泵组，像矗立在井场上。
粗大的管线从泵组延伸出来，密密麻麻地连接到井口。
旁边，十几个巨大的储罐整齐排列，里面装满了压裂液和支撑剂。
整个现场，机器轰鸣，
李林站在控制台前，开始操作机器。
身后，老刘和一群钻井工围成一圈，紧张地盯着他。
“李工，这水力压裂……真的是用水把石头炸开？”
一个年轻的钻井工忍不住问。
李林头也不抬。
“不是普通的水。”
“是在清水里加了减阻剂、表面活性剂、交联剂等多种化学助剂的压裂液。”
“它的作用不是开岩石，而是开岩石里本来就存在的天然微裂缝，
然后用支撑剂把这些裂缝固定住，让石油能够流出来。”
他顿了顿。
“但如果操作不当，确实可能引发地层坍塌、井筒损坏，甚至井喷。”
“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步操作，都必须严格按照我的指令执行，不能有丝毫偏差。”
所有人的神情都严肃起来。
李林转身看向老刘。
“准备开始了。”
“第一段压裂，目标井深三千五百米，水平井段起点位置。”
“泵压目标四百兆帕，流量每分钟五立方米。”
“支撑剂用量五吨，粒径03到05毫米。”
老刘明白后，点头。
“明白！”
李林的手，按在了启动按钮上。
“开始！”
三台高压泵组同时启动。
压裂液裹挟着石英砂，
被强行泵入地下三千五百米的深处。
控制台上的压力表，指针飞快上升。
五十兆帕。
一百兆帕。
两百兆帕。
三百兆帕。
李林一直盯着着屏幕。
屏幕上，实时显示着井下的压力曲线、流量曲线、支撑剂浓度曲线。
三条线，上下不停起伏。
三百五十兆帕。
三百八十兆帕。
三百九十兆帕。
就在压力即将突破四百兆帕的瞬间——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地底深处传来。
整个井场都跟着震了一下。
几个年轻工人吓得脸色发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
李林的声音依然平静。
“别慌。”
“这是地层破裂的声音。”
“裂缝，已经形成了。”
他的话音刚落，屏幕上的压力曲线突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下坠。
从四百兆帕，瞬间跌到三百兆帕。
老刘紧张地问：
“李工，压力怎么突然降了？是不是出问题了？”
李林摇摇头，
“恰恰相反，这说明压裂成功了。”
“裂缝形成后，压裂液有了新的流动空间，井筒内的压力自然就降低了。”
“这是最好的信号。”
他转身下令。
“继续泵入支撑剂！”
“保持压力在三百兆帕，泵入五吨石英砂！”
操作员立刻照做。
金黄色的石英砂，随着压裂液，源源不断地被泵入地下那条刚刚被“撕”开的裂缝中。
它们会填充在裂缝里，把裂缝牢牢撑开，防止地层压力让裂缝重新闭合。
十分钟后。
五吨支撑剂全部泵入完毕。
李林松了口气。
“第一段压裂，完成。”
“准备第二段。”
就这样，一段接一段。
整整三天三夜。
李林几乎没有合过眼，苏晚晴端来的饭他只是随便扒拉几口就放下了。
他和他的团队，在那口长达一千米的水平井段上，完成了整整二十段压裂。
平均每五十米，就进行一次精准打击。
制造出了上千条密密麻麻的裂缝网络。
每一条裂缝，都像一条细小的血管，连接着页岩层深处那些被锁死了亿万年的石油。
当最后一段压裂完成时。
所有人都累得瘫坐在地上。
老刘不敢怠慢，揉揉眼睛，继续盯着井口。
其他工人也是如此。
没有人闭眼休息。
因为他们都在等。
等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李林站在井口，看着压力表。
井筒内的压力，正在缓慢下降。
这说明，压裂液正在慢慢渗入地层。
而地层里的石油，正在沿着那些裂缝，向井筒汇聚。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突然！
井口传来一声低沉的“咕噜”声。
紧接着，一股黑褐色的粘稠液体，从井口缓缓涌出。
不是像之前塔一井那样冲天而起的狂暴井喷。
而是平稳的、持续的、像温泉一样的涌动。
“出油了——！”
老刘第一个跳起来，嗓子都喊劈了。
“真的出油了！”
“页岩油！”
“我们把页岩油采出来了！”
所有人都冲向井口。
黑褐色的液体，带着刺鼻的气味，汩汩地流淌着。
老刘蹲下去，用手捧起一捧。
比常规原油更粘稠，更厚重，颜色也更深。
但在他眼里，这比黄金还要珍贵千百倍。
因为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用工业化手段，大规模开采页岩油。
这是技术的胜利。
这是龙国的胜利。
李林看着那汩汩涌出的页岩油，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叮！】
【恭喜宿主完成重大技术突破：多级分段水力压裂技术】
【当前工业点数：】
但李林没有时间去查看系统界面。
页岩油采出来了。
但要把它变成能用的柴油、汽油，还需要最后一道，也是最难的一道工序。
炼化。
他转身，看着身后那群工人们。
“同志们。”
“第二步，我们完成了。”
“接下来，是第三步，也是最后一步。”
“建炼油厂！”
“把页岩油，炼成合格的油品！”
“这一步，比前面两步加起来还要难。”
“因为页岩油和常规原油完全不同，它含有大量的氮、硫、氧等杂原子化合物，”
“还有大量的不饱和烃，用传统工艺根本处理不了。”
“我们必须用加氢处理工艺，在高温高压下，用氢气把那些脏东西洗干净。”
“而这需要大量的氢气，需要耐高温高压的反应器，需要高效的催化剂。”
“这些，都是我们现在没有的。”
“所以，我们要造。”
“从零开始造。”
“给我一个月。”
“我要在这片沙漠里，建起一座能够处理页岩油的炼油厂。”
“到那时，白头鹰和北极熊的封锁，就是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