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机部，李林的办公室。
气氛压抑，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一群头发花白的核心技术骨干围着他，每个人脸色都不好看。
李林摁灭了手里的烟，抬头扫视众人。
他开口，
“所有人，停下手头的工作，全力准备‘长征一号’的全系统联调测试与发射演示！”
命令一出，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一位负责动力系统的老专家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里满是担忧。
“李总工，火箭还有几个分系统的测试没有完成，现在就进行总装发射，风险太大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而且，苏总经理正在接受调查，咱们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低调一些？”
李林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
他的目光锐利，直视着老专家。
“正因为晚晴被调查，我们才更要高调！”
“有人说我们拿国家的钱，勾结境外资本胡搞。”
“有人说我们的技术路线是错的，是引火烧身。”
他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锤子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要用事实告诉他们，告诉所有人，我们的技术路线到底对不对！”
“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看，晚晴换回来的每一分外汇，买回来的每一克材料，都变成了什么！”
“是废铁，还是能刺破苍穹的利剑！”
他转身走到墙边的黑板前，拿起粉笔，画下了一个简单却疯狂的时间表。
“七天后，酒泉卫星发射中心。”
“我要让‘长征一号’矗立在发射架上，进行首次全系统发射演示。”
“成功与否，将直接证明我们这半年的努力，到底有没有价值！”
这个决定，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弹。
消息传到聂老的办公室，聂老抓起电话的手都在抖。
电话接通，
“小李，你疯了？火箭测试怎么能这么仓促？这是拿国家最重要的项目当儿戏！”
“万一失败了，你知不知道后果？你和晚晴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电话那头，李林的声音却异常平静。
“聂老，我何时拉胯过?”
“与其在会议室里跟他们争辩技术参数，被动等待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的调查结果，不如主动出击。”
“我要用一枚货真价实的火箭，堵住所有人的嘴。”
七天后。
戈壁滩的深处，酒泉卫星发射中心。
一枚全长近三十米，通体银白的崭新火箭，静静地矗立在巨大的发射塔架上。
箭体上，两个鲜红的大字格外醒目——长征。
这是龙国第一枚真正意义上的多级液体运载火箭。
不远处，观摩台上已经站满了人。
首长亲自带队，中央派出了一个高规格的观摩团。
计委的顾副主任赫然在列，他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和其他质疑派的人站在一起，就是来看李林怎么收场的。
人群的角落里，苏晚晴穿着一身普通的工装，安静地站着。
她是聂老特批，以“技术顾问”的身份来到现场的。
她被停职了，不能进入指挥中心，只能在这里远远看着。
她看着那枚火箭，就好像在看着李林。
发射指挥中心。
巨大的屏幕上数据流淌，上百名技术人员各司其职，
李林坐在总指挥的位置上，神情专注。
他戴着耳麦，冷静地发出一道道指令。
“各系统报告准备情况。”
他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系统，传遍了发射场的每一个角落。
“动力系统准备完毕！”
“控制系统准备完毕！”
“跟踪测量系统准备完毕！”
一个个清晰响亮的回答，从各个岗位传来。
李林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通话器，切换到了对外观摩台的频道。
“首长，各位领导，今天进行的是‘长征一号’运载火箭的首次发射演示。”
“本次发射搭载的是一颗技术验证模拟星，目标是全面检验火箭的运载能力、入轨精度和系统可靠性。”
“如果成功，将证明我们龙国，已经初步具备了将人造地球卫星送入预定空间轨道的能力。”
观摩台上，首长拿起望远镜，对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林深吸一口气，目光回到主屏幕上。
倒计时的数字，开始跳动。
“十，九，八……”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数字归零的瞬间，李林猛地按下发射按钮，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点火！”
巨大的轰鸣声瞬间吞噬了戈壁滩的寂静。
火箭底部，炽白色的烈焰猛然喷涌而出，卷起漫天烟尘。
沉重的箭体微微一震，随即被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缓缓托举起来。
它离开地面，加速，再加速，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一条咆哮的巨龙，直刺苍穹。
观摩台上，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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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仰着头，看着天空中那道越来越亮，又越来越小的白色轨迹，心脏狂跳。
指挥中心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李林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数据流。
“飞行姿态正常！”
“一级分离成功！”
“二级点火成功！”
“程序转弯正常！”
“三级点火成功！”
每一个节点的播报，都精准无误地在预定时间点响起。
十分钟，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终于，遥测终端传回了最后的数据。
“报告总指挥，模拟卫星成功进入预定轨道！”
“远地点高度441公里！近地点高度438公里！”
“轨道倾角701度！入轨误差小于百分之一！”
“发射成功！”
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指挥中心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无数技术人员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李林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成了。
观摩台上，首长第一个鼓起掌来，他的眼中闪动着激动的光芒。
聂老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老泪纵横。
而顾副主任和他身边的几个人，脸色从期待看笑话，变成了震惊，最后变成了死灰。
那火箭划破天际的轨迹，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们的脸上。
李林没有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
他摘下耳麦，推开椅子，大步走出了指挥中心。
在全场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他没有走向首长，也没有走向聂老。
他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观摩台的角落，走到了苏晚晴的面前。
苏晚晴的眼眶通红，强忍着没有落下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林在所有人面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转向观摩台上的所有人，转向首长，转向顾副主任。
他的声音，通过还未关闭的现场广播，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发射场。
“晚晴，看见了吗？”
“这枚火箭，从发动机的涡轮叶片，到箭体上的每一颗螺丝，从控制系统里的每一个电子元件，到燃料箱里的特种合金。”
“都是用你，用你的团队，冒着天大的风险，一点一点赚回来的外汇和物资制造的！”
“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成功！”
“你不是国家的罪人，你是这枚火箭最大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