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拿着电文，
他看向身旁的李林，
李林却只是平静地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分秒不差。
他对站在一旁的保卫处长点了点头。
保卫处长立刻会意，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只说了一个字。
“收网。”
与此同时，资料室。
王福才正在用鸡毛掸子，不紧不慢地拂去案卷上的灰尘。
他哼着小调，心情十分愉快。
那份足以改变战局的情报已经送出，他正在等待克里姆林宫的嘉奖令。
或许，他很快就能离开这个破旧的资料室，回到他魂牵梦绕的北方强国，成为英雄。
资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几名身穿中山装，神情严肃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人出示了证件。
“王福才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
王福才的动作停住了，但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他放下鸡毛掸子，拍了拍手上的灰。
“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一个管资料的，能有什么问题？”
为首的人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几个小时后，西山基地审讯室。
王福才坐在椅子上，姿态放松。
他面对着几名审讯员，甚至还主动要了一杯水。
“同志们，我再说一遍，这是个误会。”
他脸上挂着无辜的笑容。
“我为国家工作了二十多年，勤勤恳恳，你们不能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就怀疑一个老同志的忠诚。”
审讯员的问话，他都对答如流，所有回答都和他档案里的记录完全一致，找不到任何破绽。
他表现得越是镇定，审讯员们的心就越是下沉。
这是一个经验极其丰富的老牌特工。
审讯室的门开了。
李林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苏晚晴。
王福才看到李林，
他认识这个年轻人，项目组里声名鹊起的总工程师。
但他不认为这个搞技术的毛头小子，能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
李林没有坐下，只是走到了王福才的面前。
“王福才，代号‘响尾蛇’，
隶属格鲁乌第16特种作战旅情报分队，
1948年加入远东情报局，负责技术窃密工作。”
李林平静地陈述着。
王福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李总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是侦探小说里的情节吗？”
李林没有理会他的辩解。
“你送出去的那份图纸，你觉得是功劳？”
王福才挺直了腰板。
“我不知道什么图纸，我只知道我每天都在整理旧案卷。”
“是吗？”
李林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
“那份图纸，从理论上看，设计非常精妙，对不对？”
王福才眼皮跳了一下。
李林继续说道：
“特别是那个‘信号增益与冷却回路’的设计，
简直是天才的想法，用亥姆霍兹共振模型，解决了高功率下的信号稳定问题。”
这些话，正是王福才从北极熊专家那里得到的反馈。
他们盛赞了这份图纸的设计。
王福才不说话了，他想看看李林到底要说什么。
“但是，他们没有发现，在亥姆霍兹共振模型的一个逆推公式里，我们加入了一个隐藏的‘正反馈’变量。”
它会干扰冷却系统的指令，让系统误以为需要降频运行。”
“一个疯狂加温，一个拼命降温。
结果就是，增益模块的温度会在01秒内突破三千度，然后引发高压电容组的连锁殉爆。”
李林看着王福才，手指天空，
“一场盛大的烟花。”
王福才的额头开始冒汗。
他强自镇定地说道：
“我听不懂你这些技术术语。你这是在凭空想象。”
“想象？”
李林笑了一下。
他看向身边的苏晚晴。
苏晚晴将一台开盘式录音机放在了桌上，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之后，录音机里传出了带着浓重口音的俄语对话。
“太完美了！
巴甫洛夫同志，龙国人就是一群蠢猪！
他们把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了我们！”
“继续提升功率！锁定高速目标模拟频率！”
“是！频率调整至125吉赫兹！”
听到这里，王福才的脸色开始发白。
录音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惊恐。
“警报！警报！增益模块温度失控！”
“怎么回事！快切断电源！”
“切不断！
指令被锁死了！
天啊，冷却系统在降频！”
“快跑！
要爆炸了！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之后，录音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声所取代。
苏晚晴按下了停止键。
审讯室内，
王福才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面如死灰。
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不……不可能……这是假的……你们伪造的……”
李林站起身。
“你送出去的不是功勋，是一份炸弹。
你亲手把北极熊最顶尖的雷达专家组，送进了坟墓。”
李林俯视着他。
“感谢你的‘功劳’，北极熊的雷达项目，因此倒退了至少五年。”
“不……不……”
王福才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摧毁。
他送出的情报，他引以为傲的功绩，到头来却成了葬送自己同志的致命毒药。
这种认知上的彻底颠覆，远比任何酷刑都来得残忍。
他猛地从椅子上扑倒在地，嚎啕大哭，涕泗横流。
“我们……我们这群混蛋……北极熊才是正统社会主义国家！”
“你们这群！”
李林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转身走出审讯室，对门口的保卫处长说。
“他归你了。”
然后，他径直走向聂老。
苏晚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
这个男人，不仅救了她的命，还用最彻底的方式，为她，也为国家，讨回了公道。
“老鼠清除了。”
李林对聂老说道，
“雷达和弹体已经对接完毕，随时可以进入战备状态。”
聂老用力地点点头，眼神激动。
李林走到墙边的日历前，他的目光，落在了几天前的一个日期上。
那天，飞行员张超用生命撞向了敌机。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那个日期。
随后，他拿起指挥台上的军用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我是东北前线指挥部，你是哪位？”
“我是李林。”
电话那头的指挥官瞬间激动起来，
“李总工！
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我们还要撑多久？”
李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只是下达命令。
“通知所有防空部队，一周后放弃所有高炮阵地，人员全部撤入掩体。”
电话那头愣住了。
“什么？
放弃阵地？
那敌人的飞机……”
李林打断了他。
“放心！”
“一周后我给你们前线同志们，”
“放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