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后。
四人选定位置，坐在了自己床上，顾川也搞清楚了另外两个人的情况。
那位狂拽吊炸天的叫吴俊，是个本地沪爷，家里有点小钱，一身行头不便宜，专业是国际政治系，社会科学大类，是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的，人称“国务（学）院”，带来的人也不是他的父亲，而是管家。
那位眼神有些畏缩的，叫翟瑞，是化学系的，和谢肖波所在的物理系情况类似，都没有具体学院，川渝人。
那么问题来了，当四个不熟悉的男生坐在一起，又没网络能开一局dota的情况下，怎么样才能快速熟悉呢？
答案是，建政。
顾川就听着三个人的话题从快乐男声慢慢转向了伊拉克，最后以小布希床上跟他夫人说的话做了结尾。
没有逻辑，全是猜测和阴谋论。
顾川听的兴趣缺缺。
“好了，”吴俊很有范的拍了拍手，“既然大家已经认识了，又都没什么事，不如我请大家吃个饭吧，杨浦这边没啥好吃的，我请你们去外滩吃，晚上去酒吧。”
这对吗，顾川摇了摇头，“我还要去弄一卡通，另外还有些东西要买，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翟瑞也跟着点头，“我身上钱也不多，下次吧”
“哎呀，后天就要去军训了今天放松一下吧，”吴军说道，“老谢，你说呢？”
“我要去学生会看看，听说复旦的“百团大战”就要开始了。”谢肖波摇了摇头，“听说进学生会可以不军训。”
“？”顾川敏锐地捕捉到了信息，“真的假的，你从哪听到的？”
虽然他不介意军训，但是能躲就躲，谁又喜欢站在太阳下向左向右转呢？
“恩。”谢肖波看他真不知道，有点得意的说道，“我听机场接我的学长说的。”
你小子。
顾川默默过滤掉了对方暗秀一波机场的事情，内心开始筹划。
像复旦这种学校，学生会是个很成熟的架构，一般由团委直接管辖，手上的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逃个军训确实有可能。
“百团大战什么时候啊？”他抬头问道，“在哪里办？”。”谢肖波说道。
“ok。”顾川也不着急，“那我先去弄东西，待会儿回来再聊吧。”
他还跟张雨萌有约。
顾川下楼的时候，张雨萌已经在等着他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等着，怪不适应的。
“这么快？”他快步走了上去，“没跟舍友多聊聊？”
“聊啦，她们要去五角场看看，那边有个，有个”张雨萌挠了挠头。
“万达？又一？”顾川提醒道。
“对对对，就是万达，”张雨萌笑道，“她们还要买自行车，我就没跟着啦。”
“哦。”顾川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其实早点起也一样。”
“对吧！”张雨萌十分赞同，“我都问过了，哪怕是学长学姐的，也要一百来块钱，那我还不如早点起，还能锻炼身体。”
那大概率是链条都要断掉的车哦。顾川上辈子也被这种好心学长坑过，骑了没几天嘎巴一声，把手直接断了。
“有道理。”他收回思绪，“走吧，先去吃饭。”
东区食堂。
顾川一走进去，就感觉一股油腻味道扑面而来。
地上的大理石也不知道是没有清扫还是没办法清扫，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有种微妙的拉丝感。
在两侧有两个极其狭窄的水泥楼梯，通往二楼。
顾川看了一圈，一楼都是些大锅饭包子之类的东西。
这比金中的食堂还差啊。
但张雨萌却眼前一亮，“好香啊！”
香吗顾川努力嗅了一下，空气里全是重油重盐的味道。
吃多了致癌啊同学。
顾川没有说出口。
“我刚刚等你的时候把一卡通弄完了，这顿我请你吧？”张雨萌很大气的指着出餐口的牌子，“想吃什么？”
“呃，随便吧，我也第一次来。等等把钱给你。”顾川很想说我不想吃了，但对方已经说出口，也不好意思拒绝。
“行，那你找个座位，我先去打饭。”张雨萌的注意力已经全在饭上了，没察觉到顾川眼底的嫌弃，“对了，你去打份汤吧，我从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了。”
“？”顾川看了她一眼，“你坐了多久火车？”
“17个小时啊，怎么了？”张雨萌一脸理所应当。
“硬座？”
“站票。”
顾川心底不由叹息。
张雨萌很快就打了两份饭上来。
“一共七块钱，一份才三块五。”她有些兴奋，“我还以为大城市的物价都很恐怖，没想到还是很良心的。”
“哦对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诺基亚8250，黑白屏，而且看起来已经很破旧了，“我跟店主淘的，一百八十多，卡也办好了，你记一下号码？”
“啊？哦，我还没去弄，”顾川心里紧了一下，没有掏手机出来，“你先说号码吧，我记性好。”
“也行。”张雨萌报了号码，又让顾川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开始扒饭。
“唔，真香”她吃饭的样子极其豪爽，甚至可以说不雅，但顾川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敬佩。
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良心民营企业家曹德望先生曾经说过，穷不可怕，最怕的是没志气，天下没有人会同情你的贫穷。
张雨萌显然知道自己穷，也有志气，但是这种志气又有什么用呢？
哪怕她进了复旦，就象李晋说的，毕了业，又能怎么样呢。
顾川又有点走神，直到张雨萌询问为什么不吃才回过神。
“啊，嗯。”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滴着油的白菜，用很大的毅力才把它放在嘴里。
几乎已经吃不到白菜味了，只有咸味。
他扒了几口饭。
这饭明显是放置了一段时间了，有点冒油了都。
“你吃吧。”顾川实在忍不下去，把盘子里的几块肉夹给了张雨萌，“我饭量小，吃不下了。”
“唔那就谢谢了”张雨萌没怎么客气，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话。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顾川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