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乎浑邪人自己搅和到一块去了!多克!多克!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米风在频道里呼叫。
“我们他妈在哪?!”多克的声音立刻炸了回来,混杂着喘息和背景的枪声。
“老子刚才差点就摸到乌骓跟前了!谁知道那老王八蛋身边藏了个改造人怪物!还好不知道哪个神仙隔着沙暴对着王车咣咣就是几炮,直接把乌骓炸懵了!我们现在在中军内部,趁乱干掉了不少敌人,但没机会补刀彻底解决乌骓!你们呢?!说好的接应和支援在哪呢?!卡尔那边快撑不住了!”
多克的心情复杂极了。
喜的是,那精准得不可思议的炮击,除了米风,他想不到别人,这简直是神兵天降般的支援。
气的是,从头到尾,秦军主力的支援都显得迟缓而低效,卡尔和他的弟兄们正在东侧营地血流成河。
“啥玩意改造人,等等,卧槽?我真打中了?”
米风自己都惊了,他只是按照010计算的概率赌了一把,没想到真能隔着沙暴盲狙命中移动的王车?
“雷霆4k?”多克追问。
“对!”
“你他妈怎么做到的?!”
多克实在难以想象,在能见度几乎为零、沙暴干扰一切常规侦察手段的情况下,米风是怎么完成这种超视距的精准斩首攻击的。
“凭咱们兄弟之间的心灵感应啊,哈哈哈哈!”
米风在频道里大笑起来,半是玩笑半是感慨。
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时直觉就指向了三个可能点位中的那个“b点”,而010的数据也恰好将它列为最高概率目标。
这或许真是某种战场上的“运气”,或者说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与战友共通的某种直觉。
“啊”多克被这声罕见的“兄弟”叫得愣了一下,原本一肚子的埋怨和焦躁,竟被这简单两个字冲淡了不少。战
火中的情谊,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行吧,”
多克的语气缓和下来,“我们现在撤到了中军北边的一片临时掩体。你们呢?”
“正朝你们中军方向穿插!你们还能撑住吗?”
“完全没问题!”多克的声音重新变得有力,“对面现在好像自己乱起来了。”
“内乱了?”米风和旁边的英袭布交换了一个眼神。
乎浑邪军队内部,有一套独特而腐朽的“传统”——宪兵队。
这些宪兵在乎浑邪军队中地位超然,几乎都是出身贵族或与高层有裙带关系的子弟。
他们自视高人一等,将普通士兵视为可以随意驱使、羞辱的“牧羊犬”。
平日里克扣军饷、滥用私刑、抢占战利品都是家常便饭,其对底层士兵的压迫,比花旗“北极星”部队排挤“天狼星”残部还要赤裸和残酷。
在和平时期或军纪森严的战时,普通士兵只能忍气吞声,因为反抗的代价是军事法庭的严惩甚至累及家人。
但当下的情况截然不同:
左贤王乌骓重伤昏迷,指挥中枢瘫痪。
最高权威的骤然消失,如同抽掉了压在弹簧上的最后一块巨石。
多年来积压的仇恨、恐惧和愤怒,在失去即时惩戒的威胁后,如同毒疮般瞬间溃烂、爆发。
混乱的战场上,枪声四起,敌我难辨。
一些早就对欺压自己的宪兵军官恨之入骨的士兵,手指悄悄移向了扳机。
不是对着秦军,也不是对着花旗叛军,而是对着那些曾经不可一世、此刻却同样惊慌失措的“大爷”们的后背。
“砰!”
一个正挥着军刀、试图命令士兵车辆转移的宪兵少尉,突然捂住胸口,难以置信地回头,看见的只有几张隐藏在沙尘和钢盔下、冷漠甚至带着快意的眼睛。
“那边有秦军!长官小心!”
伴随着虚伪的惊呼,另一名平时以虐待士兵取乐的宪兵队长,被不知从哪个方向射来的冷枪撂倒。
这不是有组织的起义,而是最原始、最黑暗的报复。
它导致在战斗最开始的混乱几分钟里,不少乎浑邪的中下层指挥官并非死于敌军之手,而是不明不白地倒在了自己人的黑枪下。
指挥链条的断裂因此雪上加霜,组织的还击被一再延误。
而这致命的混乱与延误,恰好为多克和他那支小部队,创造了宝贵的撤离窗口。
因此,多克部从无数因内讧而分崩离析的乎浑邪部队缝隙中钻了出来。
乌骓在剧烈的耳鸣和头痛中,艰难地找回了意识。
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聚焦在已经完全碎裂的观察窗上。
愣了足足两三秒,他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妈的国产货有时候也挺靠谱”
他真得感谢乎浑邪军工那“良心”的偷工减料了。
正是因为这强化玻璃的工艺不达标,强度分布不均,第三发炮弹才没有被拦截住,而是直接穿了出去,最终从他脑袋旁边呼啸而过,而不是直接在舱内他的头顶轰然爆炸。
清水隼人早已站了起来,改造躯体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
他像一尊沉默的金属雕像,挡在乌骓与破损的窗户之间,医护人员已经为乌骓接上了一切需要的医疗仪器,却甚至没有问一句隼人是否需要治疗。
他清晰地看着乎浑邪士兵之间开始互相推搡、叫骂,甚至传来零星的、并非指向秦军或花旗叛军的枪声。
但他无动于衷。
他的核心任务指令只有两条:保护自身存在,保护任务关键目标(乌骓)存活。
至于这支草原军队是否会因为内讧而自我毁灭,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他甚至开始在心中默默规划撤退路线——如果局势彻底崩溃,他必须带着乌骓活着离开。
在佩特系统更高层级的预案里,左贤王乌骓是一枚重要的备用棋子:
即便单于庭被秦军踏平,可汗身死,花旗仍然可以在辽阔而荒凉的西伯利亚苔原上,扶持乌骓建立一个“流亡”的乎浑邪政权,作为继续牵制、消耗秦国的政治工具。
至于如何在那种被远古战争机器(s928遗留的“游荡者”)肆虐、自然环境极端严酷的不毛之地“复国”并生存下去?
那不是他一个战术执行单元需要思考的问题。或许花旗的政客和战略家们自有其纸上谈兵的计算,但无论如何,乌骓活着,这个备用选项就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