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无聊的无病呻吟”
低沉而充满刻骨轻蔑的声音,在王座冰冷的金属扶手上回荡。
圣主那巨大的龙首微微侧倾,用指爪支撑着下巴,赤红的龙瞳里没有丝毫情感波澜,仿佛刚才目睹的并非是场涉及灵魂的绝望嘶吼,而仅仅是一只蜷缩在墙角的老鼠,在黑暗里发出的、毫无意义的吱喳。
“心?”
“肝?”
“感情?”
“嗬嗬”
圣主嗤笑一声,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露出森白的獠牙。
随后,他随意地一挥手,如同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面前那面映照着瓦龙绝望独白的魔法光幕,瞬间如同被指尖戳破的肥皂泡,“噗”地一声轻响,彻底消散无踪,连一丝能量的涟漪都未曾荡起。
“工具就该有工具的自觉!”
“能作为我伟大计划中的一枚棋子,已是如你这般蝼蚁无上的荣幸,竟然还敢奢求‘自我’?!”
“真是可笑啊瓦龙”
圣主微微摇头,覆盖着坚硬鳞片的龙尾在阴影中不耐烦地扫过地面:“如果不是为了防备那个麻烦的小矮子,需要你这条地头蛇的皮囊和你的那几个蠢货手下作掩护,你甚至连入我眼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在此矫揉造作!”
“算了就让你发泄发泄吧,毕竟,你能做的也就只有那些了”
“无力的挣扎,绝望的呓语,多么适合作为我闲暇时的消遣”
“嗬嗬嗬哈哈哈哈”
想到此处,一丝真正的愉悦爬上圣主威严的龙脸,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靠着王座,修长有力的龙爪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扶手,发出单调而规律的轻响,如同为瓦龙的悲鸣敲响的丧钟。
随后,他微微侧首,目光投向王座另一侧那片巨大的阴影。
而在那阴影中,一头如山峦般巨大的噬极兽,正匍匐于地。
此刻,它已不复昔日的凶悍与暴虐,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瘫软在地,几乎看不出任何生命的起伏,只有偶尔细微的、神经质般的抽搐,证明着它尚未彻底消亡。
同时,一道散发着不祥幽绿光芒的魔法光幕,正如同贪婪的水蛭,紧紧吸附在它残破的躯壳上,发出低沉的嗡鸣。
在这嗡鸣下,无数道清晰可见的生命源质,正被强行从它体内榨取出来,沿着光幕内部无形的能量管道汩汩流淌,最终在圣主面前汇聚、投射,清晰地映照出七个庞大、扭曲、散发着截然不同恐怖气息的身影。
“你们看我说的对吗,我的兄弟姐妹们。”
圣主的声音陡然切换,他那张狰狞的龙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弧度,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亲昵”,仿佛刚才那番冷酷到极致的宣言,只是兄弟姐妹间寻常的、关于如何处置一只不听话宠物的闲聊。
“有趣”
咒蓝那如同来自深渊的声音率先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和讥诮,“圣主,你现在看起来,过的可真是滋润惬意一个普通的凡人,都能被你调教出如此‘悲情’的戏码,供你打发在这新世界的无聊时光了”
“只不过,你是否还记得与我们的约定?”
“可别因为在这片温床待得太舒服,就忘记了你的这些在地狱里日夜煎熬、永世受苦的兄弟姐妹们呐”
“我要先提醒你。”咒蓝的声音低沉下去:“遗忘恶魔的誓言,代价往往比你想象的要沉重得多。”
“没错,圣主!”
兄长的话音刚落,波刚那贪婪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响起,她巨大的身躯在地狱的火焰中不安地扭动,口中的涎水如同瀑布般滴落:“看到你过的这样精彩,隔着这该死的屏障!我都能闻到新世界‘新鲜’的味道!”
“你那里不仅有肥美多汁的土地,还有脆生生的野兽零食!”
“什么时候,你才能打开那扇该死的门,让我们也到这个世界里好好的玩一玩?!”
“我已经饿了很久很久了!地狱的岩浆石头,吃得我肠子都要结块了!”
“别急,我的兄弟姐妹们”
听到这些略带威胁意味的话,圣主的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温和’的笑容,但那赤红的龙瞳深处,却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猩红光芒:“我怎么会忘记你们呢?”
“毕竟”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微微压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不易察觉的讥讽:“是你们!在那道该死的空间裂隙撕开的瞬间,‘分担’走了我大半的力量”
“如果没有你们这份‘无私的牺牲’!”
圣主摊开一只龙爪:“我或许也无法在空间乱流中保全自身,更无法如此‘安全’地抵达这片新天地,为我们的未来寻找立足之地呢。”
“嗬嗬嗬别这么斤斤计较嘛,我狡猾的兄弟。”
啸风低沉的笑声如同风暴前的闷雷:“如果不是我们‘分担’了你的力量,让你在穿越时变得‘轻巧’了一些,你又怎么会幸运地发现一个如此‘孱弱’又如此‘美味’的世界,作为你的安全屋呢?”
“这么说来”
圣主微微颔首,仿佛真的在虚心接受,他甚至在王座上微微欠身,行了一个古老的恶魔礼节:“我倒是要‘由衷地’感谢诸位兄弟姐妹的‘鼎力相助’了!”
“正是拜你们所赐,才能让我在这片新天地得以‘休养生息’,积蓄力量,为我们共同的大业站稳脚跟!”
“这份‘恩情’!我!圣主!一定会铭记于心!刻骨不忘!”
“铭记于心?!”
中苏那缠绕着电光的巨大身影发出嗤笑,声音如同雷霆炸响:“圣主!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虚伪表演!我们不需要你廉价的铭记!”
“我们需要的是自由!是立刻!马上!摆脱这永恒的地狱熔炉!”
“现在每一秒的等待!都是对我们灵魂的酷刑!你是否还记得你在地狱深处向我们起誓!用古老的恶魔契约烙下誓言!”
“你说!只要你能够出去!哪怕只剩一缕残魂!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也挣脱这该死的枷锁!”
“可现在呢?!”
中苏巨大的电光手臂猛地指向光幕外的圣主,仿佛要将其洞穿:“我们只看到你!舒舒服服地坐在你的新王座上!在一个没有阴阳平衡、法则残缺的废物世界里作威作福!欣赏你那可悲仆从的哭嚎闹剧!用我们‘分担’给你的力量,滋养你的新巢穴!”
“你到底有没有把那份用我们共同魔力凝结的契约放在眼里!”
“还是说,你早就想撕毁它了?!”
“当然有,我亲爱的兄弟。”
圣主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带着一种安抚狂躁野兽的耐心,但龙瞳深处的红光却凝实了几分:“救你们脱离那永恒的折磨,是我此刻至高无上的目标!这一点从未改变!也绝不会改变!”
“但这需要时间!需要精密的计算!更需要绝对的谨慎!”
“这个世界虽然孱弱,可祂仍有可取之处!“若非如此,缺失了半数力量的我,又怎么能维持与你们通讯的通道?
圣主的目光扫过那抽取噬极兽源质的光幕:“耐心些,我的兄弟,你也知道,那群受到正气眷顾的苍蝇,可是在暗地里随时盯着我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