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
“嗬嗬嗬”
一阵低沉的笑声滚过圣主的喉咙,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发颤。
但在这笑声里,没有丝毫的愉悦
有的
只是冰彻骨髓的嘲讽与如同俯视蝼蚁般的蔑视
圣主的竖瞳微微眯起,仿佛能穿透空间,直视那个胆大包天的凡人:
“你虽然用你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勉强取悦了我片刻,像一场还算有趣的杂耍,让我在这无聊的岁月里,瞥见了一丝挣扎的光景。”
“可是,一个稍微厉害点的凡人,也始终只是个凡人”
“就像是地上一只稍微强壮些,但依旧随时可以被碾碎的虫子或许能跳得高些,或许甲壳硬些,但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
“懂吗?!”圣主一声暴喝,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我还没有追究你躲在角落里,像只卑劣的老鼠一样窥伺一位伟大的恶魔主君的无礼行径!”
“然而,你竟然就敢恬不知耻地想要和我谈条件了?!”
“嗬嗬嗬”
“多么的愚蠢!”
“多么的狂妄!!!”
“对此,我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这次不行!!!”
“咔嚓!”
伴随着一声刺耳尖锐的金属碎裂声响起。
那代表着尖端科技的精密通讯器,瞬间就在圣主那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巨爪中扭曲、变形、化为了一小撮冒着刺鼻青烟的金属碎片和塑料残渣
与此同时,几乎在通讯器的信号彻底中断的同一刹那
千里之外,一辆高速行驶的废土装载车上。
“刺啦!刺啦!!”
白月魁躺在碎星的臂弯里,听着耳边那断断续续的电流声,终于再也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
指缝间,一丝不易察觉的殷红悄然渗出,但立刻就被她用极强的意志力控制住,不动声色地擦去。
然而,那瞬间弥漫开的一丝极淡的血腥气,却没能逃过她身边最亲近之人的感官。
“老板!你怎么样!”
一直像只警惕的小兽般紧守在旁边的夏豆瞬间弹了起来,小脸上写满了惊恐与失措。
她像颗小炮弹一样扑到白月魁身边,用自己的两只小手紧紧抓住白月魁那只刚刚捂住嘴的手腕,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颤抖:“老板你是不是又伤到内腑了?是不是很痛?我们我们马上就到村子了!马上!”
“酒歌姐姐一定有办法的!她一定能治好你!”
随后,女孩扭头朝着驾驶室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山大叔!快!再快一点啊!!!”
“小豆子!油门他娘的已经踩进油箱里了!”
驾驶位上,体型壮硕如熊的山大头也不回地吼道。
在他看来,自己开的这辆由旧时代重型卡车改装而来的铁骡子,已经达到了它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
现在路上每一次剧烈的震动,都有几率将这车的钢铁骨架彻底震散!
可即便如此,山大还是不死心地用他的大脚,狠狠地将已经踩到底的油门踏板又往下跺了跺,仿佛这样就能压榨出最后一丝速度。
“我没事。”
白月魁强行咽下又一轮涌上喉头的腥甜,声音虽然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沙哑,却依旧努力维持着令人心安的平稳。
她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大家面前倒下。
“别哭了,小豆子。”
白月魁对夏豆挤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拂去小姑娘眼角急出来的泪珠。
“只是刚刚为了摆脱那些影子怪物,爆发了一下,消耗大了点,牵动了旧伤。”
“老毛病了,你知道的,休息几天就好。”
随后,她的目光越过夏豆,落在山大宽厚的背影上:“山大,不用那么拼命,安全第一,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安全把大家带回基地才是首要任务。”
“哎呀!老板!我心里有数!”
闻言,山大依旧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你就安心躺着,这破路我闭着眼都能开回去!”
“放心吧老板!”
坐在夏豆另一侧,带着面具的胥童适时地开口。
他伸手拉了拉情绪激动的夏豆,示意她坐回原位:“胖子是老司机了,这路况他心里有谱,夏豆,别给老板添乱,让她好好缓口气。”
“哦”
听到这句话,夏豆吸了吸鼻子,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把脸,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慢吞吞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她的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小手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仿佛随时准备再次扑上去。
“”
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引擎的咆哮,车轮碾过碎石和坑洼的噪音,以及废土上永不停歇的风声还在呼啸
这时,一直用身体作为缓冲,让白月魁能靠得更舒服些的碎星开口了。
她低垂着眼帘,看不清具体神情,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怀中女子额前有些散乱的银白发丝:“老板,这一次我们算是达成目标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白月魁微微侧过头,迎上碎星的目光。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算是有了个不错的开头。”
“毕竟,那位伟大的恶魔主君,只是说了这次不行,又没有说下次不行。”
王座之上。
圣主吐出一口灼热的龙息,将爪子里最后一点科技残渣彻底燃烧殆尽。
对于黑影兵团这次的抓捕失败,他没有丝毫意外与愤怒,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那些躲在阴影里的废物,又能成什么事?
毕竟,如果不是他真正的足以焚尽世界的恶魔军团,还被那该死的封印牢牢禁锢着!
他又怎会沦落到要去驱使那些废物将军们麾下的废物忍者?!
随后,他的思绪回到眼前,聚焦于身边这个唯一可用,但也极其不靠谱的仆人身上。
“瓦龙,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圣主继续用那充满蛊惑力的语调说着:“成龙并不可怕!”
“他只是运气好,一次次侥幸逃脱,但幸运不会永远眷顾一个凡人!”
“这一次!”
“我一定会打败成龙!”
“只要你愿意再次为我服务,做我忠诚的仆从!”
“我在此许诺!”
“这片新生世界广阔的土地!”
“你想要多少,就划给你多少!”
“你,瓦龙!”
“将成为新世界的国王,拥有无上的权力和财富!所有人都将跪伏在你的脚下!”
哼
既然金子不行
那就用土地!
用权力!
用那虚无缥缈却足以让凡人疯狂的王位!
这一次,你这个被贫穷和落魄折磨得快要失去理智的饭桶,总该会被打动了吧
圣主内心狞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了眼前这个目光短浅的男人,再一次匍匐在自己脚下,感激涕零地宣誓效忠,然后屁颠屁颠地去为他卖命的场景
可出乎他意料的
瓦龙只是心不在焉地咕哝了两声,眼神飘忽,焦点不知落在何处:“嗯,你说的对”
“嗯?!”
见状,圣主的鼻孔猛地喷出两道带着浓烈硫磺味的灼热气息,一股被彻底无视的怒火在他的心中被瞬间点燃
“你胆敢再一次拒绝我的恩赐?!”
“你以为我是谁?!”
“一个可以被你随意敷衍的街头小贩吗?!”
“打败成龙也不是非你不可!”
“我随时可以找到一百个比你更有用的废物!”
“嗯嗯非我不可”
只不过,面对恶魔的怒火,瓦龙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依旧是那么敷衍,依旧是那么的随意
这一下
真正的暴怒,出现在圣主的脸上
一丝灼热的龙炎已经不受控制地从他的齿缝间飘散而出,将他面前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
就在他想要将这个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耐心的饭桶烧成灰烬,然后再去物色一个新工具的时候
他却敏锐的捕捉到了瓦龙眼神中一丝极其细微的异样
在圣主眼中
那并非完全的呆滞,而是一种沉浸在某种美好幻象中的专注。
于是,他强行压下了毁灭的冲动,顺着对方那近乎凝固的视线望去,结果发现其视线的尽头,是魔法镜面残留的最后一点微光。
镜面中,清晰地定格着一个白发女子的影像。
正是那个刚刚胆敢窥伺他与他通话甚至试图与他谈谈的凡人女子
嗯也就是说
金钱土地王位
这些凡俗之物都失效了
原来这个落魄的前黑帮头子,真正渴望的
是那个白发女人?
“嗬嗬嗬”
一阵低沉且充满了恶意算计的笑声,再次从圣主的喉咙深处滚出。
他猛地一挥手,那残留的魔法镜面光影瞬间发出“哗啦”一声,然后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嗯?!”
在镜面消失的瞬间,仿佛是切断了某种无形的连接,瓦龙浑身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般猛地回过神来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环顾四周。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身旁巨大的恶魔身上,脸上露出了困惑和不好意思的神情,他甚至下意识地抓了抓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说道:“呃,圣主?你,你刚刚说了什么?什么条件?”
“抱歉,我刚刚有点走神,没听清”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眼睛亮了起来,急切地追问:“对了,圣主”
“刚才刚才镜子上的那位美丽的女士!”
“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啊?”
“地址或者常去的店铺也行"
“那个嘿嘿我想给她写封信”
说着说着,瓦龙局促地搓着手,脸上竟然泛起一丝窘迫的红晕:“你看我们我们有着相同的发色”
“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我想我们一定会很聊得来的”
看着男人这副魂不守舍又满怀期待的样子
圣主脸上的那抹恶劣的笑容几乎要咧到耳根,他故意慢条斯理地用一根爪子撑着下巴,竖瞳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缓缓开口:“当然”
说到这,他故意拖长了音调,欣赏着男人眼中瞬间燃起的火光,然后,又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哦”
听到这个回答,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瓦龙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肩膀也垮了下来,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又变回了那个失魂落魄的公交车司机,嘴里无意义地喃喃着:“这样啊没有啊真是太遗憾了”
“不过”
就在瓦龙陷入失望时,圣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可以自己去问她要联系方式啊”
这一次,恶魔的声音充满了怂恿,伸出龙爪指向虚无的远方:
“毕竟”
“这是命运的安排,不是吗?”